45、但为君故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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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无耻！衣冠禽兽！人面兽心！道貌岸然！</p>

“看来你不是很想调查那些事啊。”裴谨意味深长道。</p>

白决身子一僵。</p>

裴谨将沾满果浆的手指伸到了白决唇边，由轻及重地按下去：“舔掉。”</p>

甜樱果的芳香飘进了鼻尖，这果子中洲没有，逃亡的三十年他每天都很想念，回了修真界也没余钱买，此时日思夜想的东西递到嘴边，他居然就茫茫然张开了嘴，听话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p>

腰上那只手的力道似乎加重了。</p>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以后，白决耳朵腾地红了，慌张看向裴谨，却发现对方的脸比自己还红。</p>

嗯？难道裴谨第一次干这种下作无耻的事，良心发现了？</p>

白决刚想从他腿上下来，就被裴谨重新按住。</p>

裴谨喉结上下滚了滚，将指尖探得更深：“舔干净。”</p>

白决：妈的，良心被狗吃。</p>

裴谨身上的冷香环绕住了白决，近在咫尺的这具身体，曾经和他有过无比亲密的接触，可现在躯壳里换了主人，就连气息也变了。</p>

若说裴听遥是如寒泉的冷冽，温柔时便如春冰解冻，万物复苏。而裴谨是深渊谷底的幽冷，即使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坐在他怀里咬着他的指尖，那冷依旧没变得光明几分。</p>

白决分得清谁是谁，因此表情不是太好看。</p>

但被这具身体一撩拨，七分不甘也得附加上三分情不自禁。</p>

完成了舔干净的任务，裴谨从怀中抽出一支铜制令牌：“拿着它，你可以进出监察院东院调取尸体检验的文函，亦可以去西院传唤当年中咒的弟子。”</p>

白决心头一喜，赶紧接过来。</p>

“不过一次只能去一处，这手令是一次性的。”</p>

白决动作一滞，随即怒道：“那你多给我几个。”</p>

裴谨轻笑：“下次的事，下次再说。”</p>

鸡贼！白决咬牙切齿从他腿上下来，抓了两枚甜樱果愤懑地往嘴里一塞，泄愤般的咀嚼。</p>

裴谨慢悠悠站起身，抖了抖被坐皱的衣摆，心情不错地推门而去。</p>

＊</p>

未几，白决便拿着手令直奔监察院。</p>

他琢磨了少顷，三十年前中咒的修士如果有什么重大的线索，按理也不会藏着，从他们那里很可能问不到太多，他无非是想确认一下细枝末节。而玄门夺灵是最近发生的事，白决遂先去了东院。</p>

一进去恰好撞上段临风，段临风还以为白决来找他的，便把人往旁边带带，问：“怎么了，可是哪里住的不如意？”</p>

白决不好意思道：“没有，段大哥，我是来看看我哥的尸体的。喏，手令在这里，可以放我进去吗？”</p>

段临风吃惊：“手令你从哪弄来的？你不会是——”</p>

眼看他要往不好的方向想，白决连忙制止：“不是不是，是裴谨，呃，你们少岛主亲手给我的。”</p>

段临风喃喃：“也是，少岛主是什么人，怎会被人窃走要物。”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解，“你说他亲手给你？莫非你拿兄长的事央他？可少岛主那人冷酷绝情，怎么会被你感动？”</p>

白决：“……你这么说你们少岛主真的好吗。”</p>

段临风打了自己一嘴巴：“说笑的，你没听见哈。”</p>

白决道：“唔，其实我也赞成。”</p>

段临风：“是吧！</p>

段临风：“所以他为啥给你手令？”</p>

白决随口瞎诌：“他委托我帮他确认一件事，我对玄术有所涉猎，我是说！只是见过的那种涉猎，正好我想来看看哥哥，所以就……”</p>

他真想直接揭露裴谨的惊天恶行，告诉段临风，你们少岛主他骗我豆腐吃，才换来的手令哇！但转念一想，这件事里还是自己比较屈辱，而且之后少不得还要忍辱负重，遂先作罢。</p>

段临风若懂非懂，但既然手令是真，他也无权置喙，便放了白决进去。</p>

那接连遇害的五具尸体整齐陈列在停尸房，被人用术法保存着才不至于发臭。白决在仵作的陪同下走上前，先是假惺惺对着“兄长”尸体哭了一阵，然后才仔细探究起五具尸体的死状。</p>

这手法果然是与当初杀死北邙的修士手法一致，既算是玄门，又不全是，是玄道里偏邪门的那类。如此看来，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伏波了。</p>

伏波练的那功夫恐怕就是以吸噬修士灵力为法则的，这三十年间一定没少杀戮，可为什么偏偏这阵子刻意留下痕迹，是在挑衅谁么？</p>

而且和他来崖岛的时间差不了几天，几乎就是前后脚，很难让人不在意。</p>

伏波当年不止一次想带他走，如果三十年后知道他回来，会不会在他面前现身呢？可惜啊，他一个人实在不好筹谋，若有人肯信他，配合他下套就好了。</p>

只是放眼修真界，真的有信他的人么？</p>

白决心思沉重地走出监察院，段临风从后面喊住他，颇为热情地说顺路送他回客房。</p>

白决没有推辞，路上，他试探地问起段临风，是否了解三十年前那件事。</p>

段临风道：“我是十年前才入崖岛监察院的，那事发生时我也不在岛上。”</p>

白决有些遗憾：“这样啊。”</p>

“不过，我有同僚入职有年月的，当年还旁听过定罪白决的第三次公审呢。”段临风回忆道，“听他讲，那一次堂上吵得可是空前绝后的激烈啊。”</p>

白决淡淡一笑。</p>

段临风却说得亢奋了起来：“那次绝对是大纪事了，你能想象几大仙门领袖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吗？看到就是赚到啊，就连我们一向宽宏大量的岛主那次也动怒了，还有个奇事，我们少岛主据说当时是逆着全仙门，给那白决求了情。”</p>

白决一愣：“嗯？你说……裴谨？”</p>

“对啊，是不是很奇怪？三十年前我们岛主和疑犯白决也没什么交情，更何况我看过案宗，当时指控白决的证据力度很大，堂上除了澶溪宗的人，谁都不敢给他辩驳。”</p>

“是讹传吧。”白决道。</p>

段临风摸着下巴：“其实我也觉得，一定是我那同僚听岔了或是记错了，就我这十年在岛上和少岛主打交道的几次啊，他那人……咳，算了不说了。”</p>

白决脸上闪过些许的茫然，裴谨替他求情么？一个三十年间对那桩惨案毫无疑虑的人，会在三十年前为他讲话？</p>

不过他记得当时在水狱里，裴谨的确没有第一时间揭发他灵丹有异的事，后来追着顾汝兰出去，好像也是有阻止他的意思。</p>

但他实在对裴谨此人所知甚少，总是对他怀揣着别样复杂的感情。</p>

这复杂，一个原因是三十年前就对他没有好感，也心知裴谨对自己嫌恶都写在脸上。另一个则是，裴听遥的灵识融合在了他身体里，虽然这对白决来说，灵识已去，木偶已碎，世上再无裴听遥，但睹物尚能思人，更何况具能说会跳的身体呢。</p>

白决想事想得出神，被段临风挥手在眼前晃了好几下，才回了魂，发现已经到了渌波院。</p>

“啊？怎么了段大哥。”</p>

段临风道：“明天就是去裴氏剑堂赏剑的日子。等看过剑，岛上的客人就该辞行了。”</p>

“咦，这么快？”</p>

“我想了个借口多帮你逗留几日，”段临风脸微微泛红，“明日我去和少岛主说，我二人一见如故，多有不舍，请他念在我劳苦功高，特准你多住几天。”</p>

白决也担心到了明天会被赶走，便问：“你们少岛主并不好说话吧？这样能行？”</p>

“换做平时恐怕不行，但明日金蕙姑姑也在，她人美心善，定能帮忙说上几句。”</p>

白决对金蕙有印象，听他这么说放心许多：“那就有劳段大哥。”</p>

“小事。”段临风豪迈地甩甩头发，察觉白决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崇拜，感动的连泪花都泛了出来，嘴咧得更大了，“洛笙，明天见。”</p>

白决目送走了他以后，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湿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