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但为君故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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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决被请上一艘气派的画舫，上面除了几个崖岛仆人在擦拭桅杆和桌椅，座位皆空空荡荡，他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呢，测试官又折回来歉意地和他说：“不好意思，您需要换一条船，这艘座位不足。”</p>

测试官指着画舫旁边新牵过来的一条小舟，两相对比，待遇差得有点大。白决无所谓，他本来就是独身一人，也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于是从善如流地走下船梯。</p>

下到一半，看到一批衣着眼熟的修士被引着往这边纷至沓来，杏黄、鹅黄的道袍，人人手中拿着一柄剑，那是北邙剑宗的人。</p>

白决瞬间埋下头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跳下船梯，后面测试官险些跟不上他：“你等等——”</p>

北邙剑宗的人朝白决看来，有人叫住了他，问崖岛引路人：“这人是谁？为什么从船上下来？”</p>

测试官转头回道：“是来名剑堂赏剑的，他是一个人，乘舟即可，仙师们船上请。”</p>

北邙的人怎么来崖岛了？他们求剑应该不需要来崖岛求吧，白决心里纳闷。</p>

他始终背对着北邙的人，后者有些奇怪：“喂，你，转过来。”</p>

白决佯装咳嗽掩着嘴回过身，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仙师，怎么啦？”</p>

“手放下来。”</p>

白决慢慢放下手，侧眸询问地看向测试官，测试官也不知道北邙的客人为什么叫住他，请了半天客人也不上船，就堵在船梯口盯着白决看。</p>

“师兄，你看什么？”后面的弟子也觉得奇怪。</p>

为首那个闻言回过神来：“哦，没有……师弟，你觉不觉得他身形很眼熟？”</p>

“眼熟吗？”那人也往白决身上多看了几眼，“好像真的是。”</p>

他指着白决道：“喂，你是打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p>

“南海洛笙。”白决抱拳，“仙师有何吩咐？”</p>

这几个人虽然穿着荥阳的道服，可是白决确定没见过他们，他们看着年轻，没准还是自己“死”后才新入门的修士，谈何交集。</p>

“没事……你去吧。”</p>

白决点头以作告辞，转身时，听见他们一边踏上船梯，一边小声言语：“啊！我知道像谁了！像不像顾师兄身边那个……”</p>

“嘘——！别提那个，顾师兄就在后头呢。”</p>

白决足下生风，溜得飞快。</p>

荥阳顾姓可不多，可千万别那么倒霉。</p>

＊</p>

小舟顺利抵达崖洲岛，回过头眺望，不渡海域渺茫浩荡，日光正好，照得这片鬼神不渡的死海都安详宁和，尽头的海线显现出霞光，不像他走的那日，黑沉沉一条，越过去，就踏进地狱。</p>

再抬头看崖洲岛屿，亭台楼阁与山树青苔融为一体，一条蜿蜒小径通下来，像要引人走入桃源。</p>

测试官伸臂指向那寒山道：“这边请。”</p>

白决侧头看到那艘画舫也停泊在岸边，既然只有一条通道，不如还是让他们先走。他往岸边忙活的崖岛船工那边走走，混在人群里，笑道：“我看会儿海再上去，可以吗？”</p>

测试官压下脸上的不悦：“随您。”</p>

测试官忽然身子一偏，对白决身后欠身：“段大人。”</p>

白决一回头，就看见段临风三步并两步朝他跑来，摸着后脑勺笨拙地笑：“洛笙，真是你啊，你这么快就过来了？”</p>

测试官意外：“段大人认识他？”</p>

段临风道：“是啊，一会儿我带他上去吧，你回去忙你的。”</p>

测试官稍显犹豫，段临风道：“今天来了那么多人，你们定然缺人手，放心，我知道来观剑的客舍在哪边，一会儿领他过去就是。”</p>

“如此，就拜托段大人了。”</p>

测试官走后，段临风朝白决眨眨眼：“你就放心先住下来，等那些看剑的走了，我找个借口多留你几天，让你安心避难。你别担心，这次的案子仙门很重视，连北邙都来人协同调查了，一定会尽早勘破。”</p>

“北邙也是来查这个案子的？”白决看上去没有很兴奋，“还有别的宗门也来的吗？比如广陵啊琅玉阁啊或者……澶溪？”</p>

“澶溪没来，三十年前澶溪元气大伤，这几十年他们外出活动的都很少。”</p>

白决沉默地点点头，忽然看见山道口，画舫上下来的北邙修士原本散乱无序，这时纷纷立为两排开辟了一条通路，一名俊逸儒雅的男子从人群后面走出来。</p>

他所到之处，北邙弟子无不敬重地低头。</p>

杏黄的道服没有给他增添些活力，他看上去比三十年前还要沉静冷清，没变的是始终挺得笔直端正的背脊。</p>

“顾汝兰也来了啊。”段临风摸着下巴感慨。</p>

白决眼尖，看到顾汝兰左手边还牵了个什么人，那人身着紫衣，乍一看有点像薄暮空潭的款式，身量多半是个男子，乖乖站在顾汝兰身边，有些害怕地依偎着他。</p>

这可新鲜了，三十年不见，连顾汝兰这种脑子里只有修炼的人也开了窍？</p>

白决伸长了脖子想看清那个紫衣修士长什么样子，左晃一下，右晃一下。</p>

段临风被他这好奇模样逗笑了：“别看了，没脸。”他不怀疑白决在看谁，每个听说过顾汝兰名讳的人见了他，一开始都是这般好奇。</p>

“没脸？”白决一惊。</p>

“是个傀儡。”段临风道。</p>

一个没脸的傀儡？听起来也太惊悚，白决不由问：“他为什么带个傀儡在身边。”</p>

“谁知道啊，受刺激了吧。”连段临风都啧嘴，“对那傀儡可好了，又带下山玩又给他买这买那，保护的密不透风，还不准旁人在傀儡面前使用法器。但那是个低级傀儡，以顾汝兰的地位，委托哪个通灵道高手帮忙做个高级点的不好吗？也不知道这顾汝兰什么怪癖。”</p>

白决也露出不解的神色：“带傀儡玩可不像顾师……顾汝兰的作风啊。”</p>

“你不知道吧，顾汝兰最早以前在澶溪修行过，听他澶溪那届的同门说，那傀儡是仿着他在澶溪的一个师弟做的。但具体是谁，那些人都讳莫如深，你说稀奇不稀奇？连顾汝兰都有求而不得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