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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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算是先这么先定下。</p>

消息传到宫里, 程咬金一高兴，干脆给二人赐了个婚。</p>

还是徐茂公亲自写的赐婚文书。</p>

当着上朝的时候，把这份文书分别交到了单雄信与秦琼的手上。</p>

秦琼接得喜气洋洋, 单雄信说不上高兴，却也没有再吹胡子瞪眼了。</p>

按着规矩, 男方家的人应当先上单家下聘才是。</p>

因着罗成的父母平北平夫妇不能赶来, 此事便交由罗成的舅母宁夫人出面，而单嫣则是单雄信受礼。</p>

虽说如今是在瓦岗，许多礼数不能很好的周全, 可秦家人还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不叫单嫣受委屈。</p>

一应的聘礼, 由着宁夫人与秦琼二人操办, 因此登门上单家求聘之时, 着实也算是风光。</p>

满瓦岗城的孩子都知道这是罗元帅要与单家的小姐结亲, 欢喜到不行。</p>

秦家人一路朝单府过去的时候, 身后便随了不少看热闹的人。</p>

瓦岗城难得喜事, 大家也都想沾沾喜气。</p>

罗成自也是跟着去的。</p>

一路跟在秦琼身边, 他却觉得有些恍如隔世。</p>

秦琼骑马同行在他身旁, 身后是宁夫人的马车并抬着聘礼的白显道等人, 满街热闹如潮水的人流, 都同着他们一道往单府过去。</p>

这喧腾喜气之中, 他总觉得不像是真的。</p>

他今天, 要光明正大地从单府的大门里踏进去，去向单雄信求聘单嫣为妻。</p>

一切要成真了。</p>

是真的吗？</p>

是不是他在做梦？</p>

总觉得不像真的。</p>

一路过去, 罗成全然都在游神，浑身绷紧，攥着缰绳的手心里不停冒汗, 额头上也全是细密的汗珠子。</p>

秦琼策马并肩在罗成身边同行，只觉得这一路罗成一声没吭倒是有些奇怪，转过头去看他一眼，便见到他这表弟浑身僵硬坐在马背上，满头满脸的汗。</p>

“怎么了这是？”秦琼伸手推了一把罗成，含笑道，“这一头汗。”</p>

罗成叫秦琼这么推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p>

他攥紧了手里的缰绳，只觉得手心里一片黏糊糊的汗，胸膛之中，心快得像要跳出来。</p>

“表哥……”罗成压低着声音，头凑过去问秦琼，“你掐我一下。”</p>

秦琼骑着马，偶然听见罗成要求自己掐他一下，愣住了：“好好的，掐你做什么？”</p>

罗成拧着眉，垂眸小声焦虑地道：“我怎么觉得我像在做梦？”</p>

秦琼听这话，先是一怔，而后忍不住就大笑起来。</p>

忍了半晌，他方才把笑忍住，紧接着伸手就毫不客气地往罗成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这一下把罗成拧着倒吸一口凉气。</p>

“怎么样？是不是在做梦？”秦琼掐完还笑着问道。</p>

罗成抬手捂着胳膊，抬头又是疼又是高兴：“我是真要娶单嫣了！”</p>

秦琼看他高兴傻了，忍不住笑话：“不是真的还是假的？皇上给你俩赐婚了，还能有假？我看你是高兴傻了。”</p>

罗成抬手，抹了一把脸，垂头低低地笑起来：“我是高兴傻了。”</p>

秦琼挑眉，敲打道：“一会儿上了单府，见着你未来的大舅子，可别这副傻样儿。好好按着规矩，给大舅哥拜个礼。从前你们颇多恩怨，往后也是一家人了，许多地方你得顾及着单嫣才行。他是单嫣的哥哥，也就是你的亲哥哥。”</p>

罗成面容肃穆，把头一点：“这我自然知道。”</p>

秦琼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就是在战场上都没见你何曾这么紧张过。”</p>

罗成闻言，耳根不由得有些微红。</p>

“……能不紧张么。”他顾自低笑，转头看着前方往单府而去的道侣，“我等了两年了，就为这个。”</p>

秦琼拍拍他的肩：“人生大事，难免都会紧张。”</p>

罗成一笑不言语。</p>

“是啊成儿。”倒是背后的宁夫人听见秦琼的话，忍不住笑起来安慰道，“你表哥娶你表嫂的时候，比你强不到哪儿去呢。”</p>

“娘！”秦琼忍不住脸上一红。</p>

宁夫人也不打趣他了，笑吟吟的声音从车帘子背后传出来：“行了行了，我不说了，咱们早点过去单家才是要紧的，别叫他们兄妹久等了。”</p>

后头白显道几个挑着担子直笑话：“是呀，可别叫我们世子妃娘娘久等！”</p>

这回罗成的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回头瞪一眼白显道几个：“就你们话多！”</p>

白显道几个面面相觑，都低着头偷笑起来。</p>

就在罗成并秦家人等朝着单府浩浩荡荡过去的时候，单府里也是一片忙乱。</p>

单嫣知道今日罗成登门，于是从昨天晚上便开始睡不着，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只想着第二日快到来才是。</p>

一晚上睡在她隔壁的吴妈只听见里屋里的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动静一直闹到天边鱼肚白之时，方才消停下来。</p>

吴妈被吵了一宿没睡好，正想再歇会儿的时候，就看见里屋的单嫣推开门讪笑着过来问：“吴妈，咱们是不是该预备着了？”</p>

吴妈看着天外熹微天色，从床上爬起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小姐，秦家的人下午才来呢。”</p>

单嫣厚着脸皮笑道：“那我们也该早些准备吧？”</p>

吴妈半个身子还卧在床上，闻言摇着头爬起来：“小姐，你这也太着急了些。”</p>

单嫣低头讪讪笑着，挠了一下头，脸也不觉微红起来：“我，我也没多着急啊……”</p>

*</p>

单府的人手不多，但毕竟也关乎单嫣的喜事，单雄信虽之前只说等罗成上门就随意接待一下的话，可事到临头，却还是照着规矩，该有的礼数一样也少不了。</p>

单嫣抱着小小跟在单雄信身边看着他指挥这指挥那的忙了一上午，忍不住笑话他说：“你昨天不还说不管这件事么？说秦家人来了就来了，还布置个什么劲？”</p>

单雄信一面指挥着家中的帮手小心把今日宴客的菜给搬去厨房，一边就转头来瞪一眼单嫣：“那还不是为了你？当着他们家人，咱们家能丢这个脸？”</p>

单嫣看着满庭院进进出出的人，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伸手推一把单雄信的胳膊：“哥，你就别黑着个脸了，我知道你是疼我。”</p>

单雄信回眸瞥她一眼，硬声说：“知道我疼你就别在这儿碍着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今天家里人忙，你把你侄女儿看好了。”</p>

单嫣把怀里的小小往上托了托：“知道啦！”</p>

小小已经过了半岁了，这段日子在瓦岗又养得好，十足白胖了不少，见人又爱笑，一张糯叽叽的小肥脸。</p>

听着单嫣与单雄信说话不理她，咿咿呀呀地说话。</p>

单嫣哄了她两声，转头啼笑皆非：“如今我都是这光景，将来等她长大了，你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她未来的夫君呢，”</p>

“单婉可不会跟你一样，把人给气死。”单雄信没好气看她一眼，“养不教，父之过，我可不会让单婉像你一样，整天疯疯癫癫的没个正经。”</p>

“我都要出嫁的人了你还这么说我？”单嫣瞪眼道。</p>

“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着我。”单雄信懒得再跟她废话，只摆手嫌弃她快点儿走。</p>

单嫣知道他是个拧巴的性子，也不理他，哼一声抱着小小去回廊下的椅子上坐着。</p>

只看着单雄信一人站在廊檐下，指挥这院中来来往往的人，背影高大。</p>

忽的，她心中就升起一股安稳。</p>

他永远都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哥哥。</p>

*</p>

罗成同着秦家人如约到单府的时候，单嫣抱着小小随着单雄信坐在会客的正堂之内。</p>

外头的吴妈先来报信，笑说道：“老爷，罗小将军跟秦家的人都已经在门外了，这会儿正请他们进来。秦家来的人除了秦元帅，还有秦老夫人，”</p>

单雄信坐在主位之上，听见这话淡淡“嗯”了一声：“请他们来正堂吧。”</p>

吴妈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p>

等吴妈一转身，单雄信便立时坐直了身子，将衣领袖口都理平了，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起来。</p>

单嫣看他这会儿端正经了，忍不住笑一声：“哥，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p>

单雄信端正坐着，回眸过来瞪她一眼：“闭嘴，一会儿秦家的人来了，少说话！今日原本不该叫你过来的，成什么体统！”</p>

单嫣吐吐舌头，不说话了。</p>

原本秦家人过来提亲，她坐在这儿确实不合规矩。</p>

只是如今人在瓦岗，身边大伙儿也都是出身草莽，多数不计较这些繁琐的规矩，且单嫣央求，单雄信实在磨不过她，也只好答应了她能在场。</p>

单嫣抱着小小坐在单雄信下首的位置上，听着外头渐近的脚步声，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p>

“老爷，秦家老妇人并两位将军已到了。”吴妈在门外传话。</p>

单雄信握拳抵着唇畔咳嗽了一声，肃穆道：“请进来。”</p>

话音刚落，单嫣抬眸便望见门外宁夫人先一步进来，后边一左一右跟着秦琼与罗成二人。</p>

罗成一进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找向单嫣。</p>

单嫣没忍住心中的雀跃，也站起了身。</p>

罗成对之报以一个笑容。</p>

单嫣心领神会，朝他眨了一下眼。</p>

单雄信将喝过的茶盅稳稳放下，抬眸起来往着门外秦家人进入。</p>

见今日有秦家长辈至，他便还是赶紧起身上前迎接。</p>

单嫣也跟着单雄信上前。</p>

今时不似从前，两家家长一见面先是一番寒暄，互相见礼问了好。</p>

宁老夫人是个笑脸人，瞧着单雄信迎她连忙道：“不忙不忙。雄信啊，今日我们算是替成儿父母前来求娶你家女子，这是我们该全的礼数。”</p>

单雄信与秦琼早年便称兄道弟，且单家家长早已经作古，单雄信看宁夫人素来是当成自家长辈来看，因此一见她客气，便诚惶诚恐恭敬道：“老太太这话言重了，叔宝与我情同亲手足，您就跟我的娘亲是一样的，我怎敢怠慢您呢？”</p>

宁夫人眉眼带笑，瞟一眼站在单雄信背后的单嫣，说：“今日不同，今日是咱们家求于你家，自然你们家为主，我们为次。”</p>

秦琼趁势给了罗成一记眼神，把他推上去笑着吩咐：“还不见个礼？”</p>

单雄信的目光回转过来，看向罗成。</p>

虽说两家已到了这一步，可真让罗成登堂入室的时候，单雄信心中仍旧有一丝不爽。</p>

但想了想单嫣，还是忍下了。</p>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难得对着罗成笑了一下。</p>

说是笑，不如说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强行牵着他的嘴角往上提。</p>

但好歹也算是笑了。</p>

宁夫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转眸过去拍了拍罗成，慈蔼道：“好孩子，给你单家二哥行个礼，从此后，你们也要算是亲兄弟了。”</p>

罗成往前走了一步，抬眸看了一眼单雄信。</p>

单雄信也看着他，目光平常。</p>

虽觉得有些别扭，但他还是拱手抱拳，朝着单雄信躬身低头：“单二哥，罗成从前张狂，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包涵。这一礼，我先行下。”</p>

这话听着倒很有几分诚恳。</p>

单嫣站在罗成的背后，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p>

罗成这一句话说地自己别扭，可其实单雄信受着他这礼数也觉得别扭。</p>

这小子跟他对着干的次数太多了，现在要罗成在他跟前这么毕恭毕敬，他还真不习惯。</p>

单雄信别过头，装着咳嗽两声，接着转过头来，整理好表情重新板起一张脸，盯着罗成道：“罗贤弟请起。”</p>

秦琼闻言，转头与宁夫人相视一笑。</p>

这场面看着才叫人觉得踏实。</p>

“五弟，咱们也别站着了，还是坐着说话吧。”秦琼适时地插了一句。</p>

单雄信连忙请宁夫人上座：“您是长辈，您先请。”</p>

“诶。”宁夫人却推辞，“我都说了，今日既是我家求取单家女，还是你家为主，你也别与我客气了，还是你上座。”</p>

宁夫人这话说得在理。</p>

单雄信想了想，到底今日他是主人，遂也没有再拒绝宁夫人的提议，便道：“那我您先入座。”</p>

宁夫人报之一笑，择了主座左首的位置，秦琼坐在右首，罗成则挨着宁夫人坐在左二。</p>

单嫣想着这会儿堂下也都坐满了，她抱着个孩子不便，还是先回后屋去。</p>

“哥，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单嫣抱着小小，与单雄信辞行。</p>

谁知单雄信抬眸瞥她一眼：“把单婉给吴妈带下去，你留下，不用走了。”</p>

单嫣猛地一愣，抬头去看单雄信，却见他已经叫吴妈进来了。</p>

“小姐，把婉儿小姐给我吧。”吴妈上前来把小小从她怀中接去了屋外。</p>

吴妈接走了小小，单嫣回头皱眉看着单雄信，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p>

不过单雄新既叫她留下来，她倒也乐意。</p>

秦琼身旁正好还空着一把椅子，单嫣走过去，预备落座。</p>

谁知道刚转身，背后就听见单雄信道：“你坐上来，坐到我身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