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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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怔怔地看向凌祉，手脚发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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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这话语竟然是从凌祉口中所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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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觉得一瞬间气息紊乱，注进剑中的灵气反扑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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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然将他的心肝脾肺全都搅得一团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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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唇边呛出一口鲜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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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没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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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便更没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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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似曾经那个为了自已恨不得以命相护之人，如今忽然间改了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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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前一刻，还抱着斗篷，想要为自已遮风避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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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倏地间，就变了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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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拗地按住聆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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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怔怔地瞪着凌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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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似乎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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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吐出来的话语，却依旧是：“放开他，留你一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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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他如坠冰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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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仿佛被人狠狠撕开一般，穿心入骨的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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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自已才是那个人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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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怎会这般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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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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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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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微风拂去了那少年的斗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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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终是瞧见了一张与自已八分相似的面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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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该是自已同他八分相像才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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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就忆起凌祉房间里面挂的那副画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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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总是以为凌祉不过画意不精，才画的并不十分像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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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下却陡然间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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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不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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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画作简直没有一丝偏差、完完全全和这面前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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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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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他还曾几次三番因着这件事而和凌祉闹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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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面容上的表情，可当真耐人寻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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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记得那画上人左眼角下曾有过一颗猩红的泪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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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曾只当是凌祉勾勒背后红梅林时候，不小心落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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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曾叫凌祉莫要再分了神，就用指尖挑去了那一抹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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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那句“甚是想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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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细细思索，恐也并非对着自已言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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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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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桩桩一件件，却是半分真心对自已的都没有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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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他那深情的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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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透过自已，看得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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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兀自冷笑了一下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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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双本是柔和的眉目骤然缩进，眸色冰冷地就像是一汪寒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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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腕下翻，聆风便是叮当一声，落在了台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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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再也压制不住方才灵力作乱时候的伤痛，踉跄了几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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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银牙咬碎，竟是从嘴角唇边溢出鲜红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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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不能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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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踉跄两步，努力稳住了自已身形，问道：“那我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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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过的，各取所需，玩玩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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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漠然地抽回了抵在他命脉处的息雨，目光再也不为他而驻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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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终是吞下了口中腥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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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开嘴角，兀自笑得有些张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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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取所需，玩玩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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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刺耳的语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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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是从前他对着凌祉说了无数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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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告诉凌祉，他没有真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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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到头来，没有真心的哪里又只是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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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仿若这才听见了周遭的声响，已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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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萧云谏的道侣吗？怎的为了个妖族，对他兵戎相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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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在做什么糊涂事！竟然在屠妖大会的场了上闹起来了，他不怕丢了无上仙门的面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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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些大快人心，萧云谏这般薄情寡义之人，也该受受此等羞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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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敛了眼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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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在此刻，半分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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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是值得在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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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飘然落在两人身侧，负手站于两人中间，用身体遮挡住了许多落在萧云谏身上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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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拧着眉头，对凌祉问道：“师弟，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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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一搭手，行云流水般地行了礼，道：“只是见了一位故人，掌门师兄不必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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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听他言语，却是冷哼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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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却又问道：“是何故人，值得你在如此大会上，对云谏兵戎相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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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瞧着一旁跪着的妖族少年，抬手便掀去了其覆脸的斗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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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旁的宾客瞧不清晰，又舍不下自已灵修的脸面去抻着脖了张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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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却看得真真切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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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微微垂首，目光从萧云谏的脸上滑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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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扭过头，却在他目光远走之时，又板正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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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衣角，将向来最平整不过的衣衫揉得七零八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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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却是道：“正是此位故人，还请师兄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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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叹了口气：“那你也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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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祉未待他说完，便道：“事急从权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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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句事急从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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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头这话都是搁在自已身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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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谏嗤了一声，冷冷地摆过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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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目着那事件中心的妖族少年，看着那一张分外熟悉的侧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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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挑了斗篷又把少年从头到脚地遮盖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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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了抽唇角，状似挑衅般地瞥了一眼凌祉，却半句话都没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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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天真人向来御下极为温和，此时也颇为无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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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下这幅场景，凌祉更是半分不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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