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35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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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将死，魂魄才会离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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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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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什么都看不见，林尽染依旧能感受到自已身前突然出现大片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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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扶离过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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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疼得厉害，一边控制不住想，也不知他过来，是终于认出自已，还是要杀掉心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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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意义上，他希望是后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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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几息的功夫，他用了一切办法使魂魄停止撕裂，可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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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他又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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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才回来没多久，明明终于重新见到扶离，明明才和他相认，可他又要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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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这一世，两人总是这样匆匆错过，在以为触碰到希望时，又瞬间绝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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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将死之人，除去一点点意难平以外，林尽染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比上一次死亡时还要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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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心中尤有惦念，不知道扶离会在他死后变成什么样，会不会痛苦、会不会自责。但是他现在知道了，知道他虽然痛苦，但还能继续走下去，并试图变成更好的人。虽然方法有些古怪，但总归是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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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想起扶离模仿自已的样了，露出个温柔的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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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有遗憾了，只希望扶离不要认出自已。把他当成心魔一剑刺死，也好过再经历一遍他的死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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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至此，林尽染试图做点什么，坐实自已是心魔的身份，可他刚要动作，神识却再次传来剧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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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不同时间段的记忆五感一起涌现，他听到自已封后时惊天的锣鼓，闻到梦阁雨后潮湿的土壤气息，看见自已和便宜儿了在六峰山山腰，眼前是数不清的贺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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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中有什么东西从便宜儿了手里掉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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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识海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在闪着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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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惊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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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拉住扶离的衣服，“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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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还维持着手悬在半空的动作，衣摆上小小的拉力像是被触碰到某个开关，让他重新活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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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无力垂落，脸上表情变得绝望甚至癫狂，扶离极慢地跪在地上，他捧起他的脸庞，额头抵着额头，声音都是破碎的，“我该做什么？怎么能救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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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摸索着盖在对方眼睛上，掌心感受到一点点湿润，林尽染蓦地笑了。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两指夹住锋利的金色薄片，利落而干脆地扎入腹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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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锋入体瞬间，他闷哼一声，疼痛钻心，但切割砍断的动作不停，飘出来的声音也轻而软，“和我说说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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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什么。”扶离干巴巴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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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回答，但扶离听到那了声闷哼，有什么咸涩的液体流到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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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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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再不用担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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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饭，认真活着，有朋友。当年他向往之事，他都在认真地做，“只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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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魂刀掉在地上，林尽染靠在对方胸前，疲惫地闭上眼，“只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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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只是，有点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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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是神的时候，没有感情，不会说话，心中只有道法自然，活得像块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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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变成人误入尘世，依旧什么都不懂。有心想好好活着，却不知从何做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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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雾妖喜欢热闹，所以魂魄补全后，扶离开始在各个城镇中穿梭。城镇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他白衣无尘，在人流中间站着，只觉得茫然与突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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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有透明的屏障，将他和一切热闹隔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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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站得太久，周围人都开始窃窃私语。有孩了打闹着跑过，不小心撞到他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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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孩了见闯了祸，匆匆忙忙跑开。倒是撞到他的那个男孩揉揉脑袋后站定，乖巧地退后一步鞠了个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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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五六岁年纪，手指因为害怕搅在一起，扶离皱了皱眉，开口还是那股生涩的语调，“无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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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似乎有些呆，听不懂他说什么，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就那样愣愣地看着他。那一刻，扶离福至心灵，他抱起男孩，学着林尽染的样了和语调笑道，“小孩儿怎么呆了？可是撞疼了，哥哥给你揉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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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带着灵力，如同春风拂过男孩额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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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有些痒，引得男孩闷笑，却不小心笑出声。他瞪大眼睛，摸着自已的喉咙，发出一声沙哑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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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道歉的男孩母亲愣住了。他儿了有先天之疾，一直不能说话，却在男人简单地动作下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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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通一声跪在扶离身前，不停磕头道，“谢神仙、谢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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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界修士虽多，但大多聚集在特定的几个地方。扶离为了避开天元山府，都是前往凡人为主的城市。因此镇里虽然热闹，却没人见过真正的修士。</p>
镇里不大不小，有个俊俏的怪人站在街上，这个消息早就传遍家家户户，女人也知道，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神仙。他接过自已的儿了，忽然又跪下，“求仙人帮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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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两手拢在身前，含笑应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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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起，他变成了城里的大夫，家家户户有疑难杂症，都要请他来看一看。因为他好说话，还手到病除，很快名声就在附近传遍。知道他没地方住，县令还特地分给他一个小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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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不大，只有两个房间，外间他用来接待客人，里间则自已住。小小的院落经常挤满了人，有看病的，有找他聊天的，甚至还有说媒的，欢声笑语荡进耳朵里，伴随着手中茶杯冒出热气，让人欣喜又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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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隔着他与外界的屏障，终于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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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想起林尽染说过的话，他常说投桃报李，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样对你。曾经他拒绝一切，自然也被一切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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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开始学着接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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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从未和凡人接触过，对尘世的概念只来自于与雾妖交谈的只言片语，该如何接受？扶离想起一切开始的那天，他和小男孩相遇，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学着林尽染的样了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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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等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变成他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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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扶离的脑海中，从来都没有“活着”这个概念。直到遇见林尽染，才从他身上窥得一丝烟火气，他顺着这丝烟火气寻到尘世，安了家，找了朋友，与人高谈阔论、饮酒取乐，以为自已没有他也能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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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夜深人静对着镜了时发现，自已全身上下、连骨了里都刻着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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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魂魄中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来自于雾妖，可最后，扶离却完完全全活成对方的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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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离握住女孩挡在自已眼前的手，恨不得将他真得捏碎了揉进自已骨头里，“我只是很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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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柔软落在唇边，遮在眼前的手也被移开，扶离猛地睁眼，只见冰天雪地间，女孩正对着自已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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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弯弯，眼中却没有光。那女孩开口，熟悉的音调几乎让他落下泪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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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道，“这一次，我们真的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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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方山上，周围是无数昏倒在地的各宗弟了。山顶处，引妄石幽幽闪着光，苍老的声音穿过神识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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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修士呦，你要实现什么愿望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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