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2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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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站在暗一身前，他向前一步，他就向后一步，两人直直穿过整个房间，从北墙走到南墙，最后暗一退无可退，就转过头不看对方。他侧脸紧绷，面具边缘露出棱角分明的线条，像是雕琢许久的大理石雕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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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怎么还跳起了探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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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笑意，指尖在面具暗扣处打转，看对方因他的动作时而紧张、时而放松，第三次追问，“暗一，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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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窗下，明灭火光映在娘娘眼中，如同摄人心神的陷阱，被问话的男人死命扣住面具，发现自已逃无可逃才被迫回答，“承帝为人暴虐残忍，属下不堪其辱，所以暗中帮您，希望有朝一日能追随新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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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切发生的太快，暗一并没意识到他马甲已经被扒个干净，只以为娘娘通过每天凭空出现在他床前的解药，调查出有人在帮他，至于他为何知晓自已的名字，暗一也毫不怀疑，娘娘那么厉害，他本就应该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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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清事情经过的暗一还试图抢救下自已。他语气格外诚挚，真的像是抛弃旧主，来投诚的敌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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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我信了你的鬼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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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好像有魔力，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能让自已的心情瞬间变好，刚才因杀人生出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贵妃娘娘话语间不自觉就带上缕缕笑意，“你既然能背叛承帝，本宫又如何相信你不会背叛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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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有戏的意思？暗一松了口气，他借机跪下，非常认真地和对方商讨对策，“属下绝不会背叛您，但主了若是不信，不如继续用白漆木控制属下，又或者是其他毒也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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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的心思骤然消散，贵妃娘娘一怔，如果不是暗一主动提及，他真的忘记他此时还中着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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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忽视这个人，而是暗一望向他的目光满是平和与倾慕，就像之前无数个夜晚里一样。林尽染自已也服用过蚀骨，感受过毒发时那种由内及外撕裂般的疼痛，可是在暗一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痛苦的迹象，包括知道承帝死后，他第一时间也没去找解药，而是关心他的安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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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只要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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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暗一能忘，他却突然忘不掉；暗一不觉疼痛，他却忽然疼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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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林尽染再也无法否认自已喜欢这个人，过去种种算计和引诱早就在相处间变质。他近日惶惶不安、夜不能寐，绝不仅仅因为担心造反能否成功，更是担心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暗一会如何对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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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生忧，因爱亦生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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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角落中，贵妃娘娘神色不明，他从衣袖间翻出一粒蓝白相间的胶囊，“吃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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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对方给的东西，暗一看都没看就直接吞下，黑色面具底端掀开又放下，动作快得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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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见对方服下解毒丸，贵妃心中的愧疚与不安终于有所减弱，他站了一会，也随着对方缓缓跪坐在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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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还疼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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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没觉得疼，倒是被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搅得无法静心，他用力贴向身后的墙，含糊答道，“属下不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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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无法分辨出这句话真假，林尽染抬起手臂想摘下对方面具，然而指尖刚触碰到面具边缘，又忽而收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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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是不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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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以为他介意自已不以真面目示人，虚心地解释，“属下容貌已毁，丑陋不堪，戴面具是不想惊扰主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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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摆下的手指紧紧攥住，只是再小不过的谎言，却让暗一痛苦万分。他不该骗娘娘的，特别是他如今终于知道他的存在，也愿意接受他。自责的男人甚至已经决定毁去容貌，他记得暗阁有一种秘药就能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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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对方为了骗他，竟然编出这样的理由。贵妃娘娘沉默良久后轻笑，“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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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下定决心，“属下对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不是，那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变成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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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一眼，林尽染就知道对方没说谎，可此时此刻，他的赤诚却更像嘲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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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口谎言，他字字恳切，两人之间隔着数不尽的高山阔海，暗一却执拗地想走到他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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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涩微苦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由谎言衍生出的内疚、由喜欢带来的恐慌不停在脑海中翻覆，林尽染如同炉上沸腾的药，经历漫长的烈火灼心，剩下的唯有一片苦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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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嗓音哑得厉害，一字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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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慌乱与不可置信，他清楚地听见自已胸腔内雷打般的剧烈心跳，“您……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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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婚那天起，我一直都知道。”贵妃娘娘十分平静地讲出曾经令他惶恐不安、亦是令他暗自欣喜的过去，“我知道夜晚做噩梦惊醒后遇见的是你；我知道被太后责骂，赶来帮我的是你；我也知道自已中蚀骨后，给我解药的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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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你相遇的四十次中，我都知那些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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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摘下黑色面具，露出底下与承帝如出一辙的相貌，他目光穿穿层层黑暗落在齐宣之脸上，“属下不像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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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即便没抬头，林尽染也能想象出对方此时的样了。暗一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抿着唇，这个动作让他的侧脸更加棱角分明，透着股冷冽的味道。不知何时起，他的面容就一直清晰地印在他脑海中，再也忘不掉。贵妃娘娘道，“但是没人会认错自已的夫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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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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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贵妃娘娘低头揪着大红裙摆的边边，几乎要把上面的银线扯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也渐渐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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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意回应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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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愿意原谅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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