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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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出神一般地望着她, 半晌，轻轻地应：“好……”</p>

随着那一声“好”落下，原本昏暗的空间里, 瞬时光芒大作。</p>

在大盛的光芒中，沈呦呦眼前一白，旋即, 便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浮起来。</p>

强劲的风力席卷而来, 可她始终紧握着那只冰凉的手, 任凭重力起升, 也不松开。</p>

在经历了一阵摇晃后，她终于有了一种缓缓落于实地的感觉。</p>

虚幻的意识重新归于身体，她睁开眼, 已然回到了昏暗的墮牢。</p>

“回来了……”</p>

温柔的女声响起, 沈呦呦抬眸看去，却并未见到熟悉身影。</p>

谢星雪虚影原本所在的地方, 只剩余一点光芒，一点极暗淡、将欲消失的光芒。</p>

见此，沈呦呦眸露惊色：“漂亮姐姐……”</p>

闻言, 那点光芒闪了闪，语气带了点欣慰：“看来, 是成功了。”</p>

沈呦呦回想在幻境中所见的一些事, 神情深沉了些：“嗯。”</p>

她看着仿若要消散的光芒, 有些紧张地道：“漂亮姐姐，你……你是不是……”</p>

光芒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也可以放心地消失了。”</p>

她看着沈呦呦难受的神情，轻声安慰，“别难过, 我原本就只是一缕残魂，早就该消散在天地之间的。”</p>

那点光芒慢慢移到了谢知涯所在的位置，轻缓地浮在他上方，语气很温柔，“能再重新见他一面，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p>

沈呦呦咬着唇，眼眶酸涩。</p>

“只是……呦呦。”她轻柔地唤了她的名字，“我好后悔啊……我真的好后悔。”</p>

“我不应该那样骗他，不应该将他抛下，更不应该……更不应该让他以为，他是我的拖累……”</p>

她宛若喟叹一般，“我想保护他，我想要让他能好好的……可到头来看，我却是伤他最深的。”</p>

“我自知那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那样骗他，是希望他恨我，以为……”</p>

她语调哽咽，“以为只要有这样一份恨意在，便能支撑他好好活下去，便能让他有一份前进的力，也能让他不再记挂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p>

“可是我错了……”</p>

她的声调中蕴着着刻骨一般的伤痛，“直至临死前，我才恍然了悟过来，我错了……”</p>

“我以为让他活下去，需要一股劲，所以……我选择让他恨我”</p>

她已然颤不成声，“那一日，我在阵底，魂灵将散的时候，才领悟过来……</p>

“那一股劲，也可以是别的……真正的力量，应该是爱。”</p>

“我应该告诉他，我真的好爱他。”</p>

“我好后悔啊，可已经来不及了……”</p>

听着话语中无尽的悲怆，沈呦呦已然泪流满面。</p>

她能明白谢星雪这样选择的心路历程，却也知晓……这一选择给谢知涯带来的伤害。</p>

可时至今日，其间对错，却已是说不清了……</p>

但可以确认的是，岑敖天，一定不是东西。</p>

“漂亮姐姐。”沈呦呦的眼神一瞬坚定，“我一定、一定会将岑敖天所做的那些亏心事揭露，让全修真界的人都知晓，他到底是个什么腌臜东西！”</p>

为了谢知涯和他的娘亲，也为了那被束缚在镇魂阵下的无数英灵，更为了还所谓的正道一个正道。</p>

而那点光芒已经愈发暗淡，几乎要不可视见，她的声音也愈发虚微：“那……就多谢呦呦了……”</p>

眼前那光芒就要消散，沈呦呦瞪大了眼：“不要……”</p>

沈呦呦步履慌乱地上前，想要拢住那些散去的光点，泪眼迷蒙：“不要走，再等一等……”</p>

沈呦呦余光瞥过仍在昏迷中的谢知涯，眼泪愈发汹涌：“等一等……让他看看你，让他再看看你……”</p>

“来不及了……”虚幻般的声音在空中弥留。</p>

“没关系的，呦呦……我不在了，但还有你在他身边，对不对……”</p>

随着那温柔尾调落下，那一点微光也彻底消散在昏暗中。</p>

沈呦呦怔怔地看着那片重归暗淡的虚空，半晌，才缓过神来。</p>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平躺在地的谢知涯。</p>

他仍没有有要醒的样子，但上身原本的累累伤痕却都消退了去，大半截肌肤裸.露在外，宛若无暇冷玉。</p>

沈呦呦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件自己的衣裳，替他盖上，然后，抱着膝盖，将眼泪擦干净后，就蹲在一旁默默等待着他醒来。</p>

等候之余，她忍不住看向他。</p>

他面上仍带着那张狐形面具，神情却没有那么紧绷了，唇角弧度很是舒展，只是唇色仍很苍白，没有什么血色。</p>

他是杀伐果断、冷漠寡情的魔君，也是那个对她最好最好、最最温柔的小仙君。</p>

其实是很神奇的事情，明明看着毫不相干的两人，竟然是同一个人。</p>

而更神奇的是，她居然没有觉得违和……</p>

幻境中小谢知涯稚嫩的模样，和小仙君温润如玉的模样同时在她脑海中浮现。</p>

那么此时的他呢？</p>

那张狐形面具底下，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吗？</p>

下意识地，沈呦呦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触碰到了那张面具的边角。</p>

手指与冰冷金属相触，凉意沁入指尖，她带一点紧张地，想要揭开面具。</p>

“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