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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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汤炖了半个时辰，香味十分浓郁。正午已过，早上又只喝了点粥，一家子此刻都是肚里空空。看着一直耸着鼻子蹲在炖锅前的知平，春归想了想，取出知行揉好的面团，分了一半出来擀平切条拉成面条，又从炖锅里舀了几勺骨汤，柴火滚过后下面条。剩余的骨汤仍用小火炖着。</p>

今日买的青叶菜洗过后也扔了进去，没过多久，大锅里的面条便滚透了。</p>

知行早已有眼色地取了五个大碗出来，眼巴巴地等着。</p>

等起了锅，几人围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加了生姜花椒的汤没有一丁点腥味，熬的时间虽不长，但对于这些没喝过的孩子们来说也足以鲜掉舌头。</p>

知行喝了两口汤就陶醉了：“嫂子，我最喜欢喝你炖的汤了！”</p>

这里的人也喝汤，只不过没有春归肯下功夫，之前的鸡汤，鱼汤都是她花了足足的时辰炖煮，甚至把骨头都煮软了，鲜味都融进了汤里，也难怪这几个孩子这么喜欢。</p>

想着知平知敏人小，春归就给他们盛了半碗，没想到两个孩子吃完后捧着碗还想吃，春归摸了摸两孩子的肚子，又给添了两筷子，还一人给了一根大骨，教怎么吸里头的骨髓。</p>

一顿饭又是吃得开怀，这么喂养到年后，这些孩子定能养得健健康康，从前的亏损也能补回来。这么一想，春归满满的成就感油然而生。</p>

吃过大骨汤面，春归见两个大的精神头足，便赶去温习功课，两个小的精神不济便赶去睡觉，年纪小才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怕是吃不消的，而她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调馅料。</p>

熬出猪油的油渣子已经晾凉，并切碎挤掉水分的大白菜和小半块切碎的生姜一道调成荤馅儿。柳表姑送来的蘑菇切成丁和切碎的青叶菜调成素馅儿。</p>

调好馅儿，她又分别擀出馄饨皮，饺子皮和包子皮。天还早，准备工作做好后，她再到里间摆出一张桌子，将宣纸颜料各自放妥当。</p>

来这儿后的第一趟上街收获颇多，好在也不辜负。</p>

因念着开年开春把知平也送进私塾，知敏一个女孩子也得知礼识礼，虽不能进私塾，可基本的字也得认起来了，所以两个孩子睡醒后春归就把两人送到了知行和祁佑那里。</p>

齐掌柜送的宣纸各拿出一张让他俩练习千字文。</p>

悄悄关了门，春归刚想进去休息一会儿，外头突然有人叫了她几声。</p>

她出门一看，里正媳妇正一脸喜气地赶过来。</p>

她忙上前去迎：“婶子，你怎么来了？”</p>

“春归啊！快快快，跟我来，昨儿我去说了一声，甜水村那儿来人了，挑了两篮子的小鸡子，这年头难为人家还孵了这么多小鸡出来。”里正媳妇一路赶过来的，沿路通知了不少人家，远远看去，里正家门口还真站了不少人。</p>

春归连忙关了门，拿起门口的一个草筐。</p>

里正媳妇儿道：“这趟的小鸡子我看过了，都活泼着呢，赶上好时候，雨水后地虫多，听说都吃了三五天的地虫了！你这儿要是缺着银钱，婶子这里还有些，先借与你，还是多买几只养着吧！”</p>

祁佑虽推了那一百文，可她也不好真要这孩子的钱，那一百文另算，手头上刨去买菜的花用，算了算共还有二钱银子，买十来只小鸡早够了。</p>

她便道：“婶子说的是，我也预想着多买些。”</p>

里正媳妇儿比她自个儿还要操心：“你家里孩子多，知平又喜欢吃鸡蛋，养到年后还能吃鸡肉，再划算不过了。”</p>

两人边走边说话，没一会儿便到了里正家门口。</p>

那卖小鸡子的是隔壁甜水村的李姓老农户，跟里正家是同宗，年轻时候卖了家里的一半田买了鸡子，常年放养在自家的地里，这么多年过去倒成了养鸡大户，旱天里壮士扼腕宰了一半的鸡风干腌制，这么撑到了现在，好在剩下的鸡都活了下来，养了几天也算是养回来了。</p>

今儿来这儿的李老伯的儿子，满满两大筐小鸡叽叽喳喳地叫着，把周围人看得眉开眼笑。</p>

里正媳妇儿凑到春归耳朵边偷偷讲：“那李老伯家跟咱们家连着宗，我刚跟那小子说好了，给你算便宜些，你待会儿在旁待着就好，等他们都走了咱们再上去。”</p>

春归满眼感激，连忙握住她的手：“婶子，您让我说什么好，这些时日都是您跟里正叔这么照顾着我们一家，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还没跟您说呢，今儿早上我去街上......”</p>

里正媳妇儿赶紧截住了她的话头：“先别声张！”随后四下看了看，紧了紧她的手，告诫道：“你表姑刚刚给咱家送了一碗蘑菇，我跟你里正叔都知晓了你的本事。”</p>

“你里正叔是这个意思，你有这手艺先自个儿做起来，等真上手了再让乡里知道也不迟，低调行大事，总不会错的。”</p>

“你家如今只有你当着家，知行到底还是个孩子，我便直说了，柳家除了柳全还有不少缺心眼的玩意儿，我那侄子挑着鸡子过来，刚刚说起柳全那个住在甜水村的堂弟，可是赌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你既然想到了让你里正叔帮着找人种田这事儿，想必也是要避开那些族亲，事儿不能做一半，如今你得低调着点。”</p>

一番话说得春归心神一震，想来里正媳妇儿这一趟也不光是叫她来买鸡子，更是里正叔让李婶子来提点着自己。她当初正是因为自个儿到底是没过门的童养媳，做不得柳家正式的主，怕柳家族亲没皮没脸地上门来接管田地，才将田地由里正担保佃给了李家和陈家。</p>

如今柳家宗族里的人没空管顾他们家，不过是觉得她家经历旱期没了家底吗，若是她画扇面挣钱这事儿传到甜水村柳家本家那儿，财帛动人心，保不齐又来一个柳全那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