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仙侠修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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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界, 沈轶发现贺云琛是认真地在和尤尔谈感情时，诧异非常。他问贺云琛，为什么会和一个AI在一起？</p>

贺云琛回答, 在他看来, 尤尔是宇宙中另一种特别的、与人类平等的生命。</p>

沈轶接受了这个解释，并且明白另一件事：虽然同样是被编写出来的程序，但兰渡和尤尔其实很不一样。</p>

就像贺云琛所说, 尤尔有自己的喜好，面对选择时会自己做出判断。实在做不出来了, 还会直接退到贺云琛身后。这个举动，表明尤尔并不像是传统AI那样, 总会彻底地、清晰地执行命令。相反, 他的数据库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灰色的地带。</p>

从文明层面来讲，兰渡比尤尔高出很多。可在“人性”这一点上，尤尔远远领先。</p>

与兰渡相识七十多年，沈轶很清楚，兰渡没有喜好, 没有憎恶。他不会因任何事情烦躁，也不会因任何事高兴。</p>

他真的就是一台完美的机器。同时，也是容貌甚合沈轶心意的机关偶人, 有需要时好“用”的工具——仅此而已。</p>

很偶尔的时候, 沈轶抚摸着兰渡汗湿的头发，听着兰渡的心跳声，会想，这么一个有温度、会哭、会笑的存在，他的所有表情、所有反应，竟然只是来自于信息化的“计算”……兰渡背后那个文明, 一定在科学的道路上走到很远。</p>

但现在不同了。在沈轶渡劫的三个月里，在造化金光落在兰渡身上之后，兰渡第一次表达出感情倾向。</p>

鹤童说，兰渡很喜欢这种葡萄似的果子。</p>

沈轶拎着“葡萄”，坐在桌边。</p>

他随手摘了一粒，丢在口中。</p>

原本是从容随性，可“葡萄”被咬破，沈轶的表情顿时古怪：这东西，可实在说不上好吃。</p>

酸，特别酸。又是灵果，酸得沈轶一个大乘修士都挡不住。</p>

他勉强咽了下去，看兰渡的目光越来越怪。</p>

难道是他想错了？兰渡其实就是……坏了？</p>

在沈轶越来越诡异的目光中，兰渡有点无奈，“先生，一串流浆果中，会有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你刚刚，是吃到……”什么了？</p>

沈轶静默片刻，问：“你‘喜欢’这个？”</p>

这句话问出来，兰渡明显又有紧张。</p>

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一次，他的眼睛里没有出现那种沈轶很熟悉的无机质。</p>

“先生，”兰渡说，“我不知道。”</p>

他显得很坦诚，讲话的时候，两只手扣在一起，指尖微微紧绷。</p>

兰渡和沈轶解释：“鹤童说，其他人都不喜欢流浆果。他也不喜欢，不过有一次给我送果子，他不小心摘错，”把流浆果和月浆果混在一起，后者倒是普通的、甜滋滋的灵果，“他发现之后来拿，发现我已经把流浆果吃了。”</p>

沈轶明白了，“哦，然后呢？”</p>

他知道兰渡吃东西时候的习惯：既然没有偏好，那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一般来说，兰渡面前空得最快的，总是离得最近的碗碟。</p>

兰渡又显出一点茫然，“他问我，不觉得难吃吗？我……不知道。”</p>

他有味觉，只是没有建立在味觉上的喜恶判断。</p>

应该觉得难吃吗？抱着这个疑问，鹤童下次给他送流浆果，兰渡又吃完了。</p>

他很仔细地尝过，想知道自己“应该”觉得哪一颗果子好吃、哪一颗果子反之。</p>

一来二去，鹤童认定：看来兰道友真的很喜欢流浆果~</p>

沈轶听完，第一个反应是，让兰渡来自己怀中。</p>

他已经有了习惯，思考的时候，用兰渡来减压。可以是手指、胸膛、嘴巴——在把兰渡当“工具”用的时候，这些是理所应当。可现在，兰渡展露出不一样。</p>

沈轶按捺住心中的微微烦躁，没把那个“来”字说出口。</p>

他又去捏了一颗流浆果，娇嫩的果子在他指尖颤动，轻轻一捏，就有汁水流出来。空气里多了淡淡的甜味，这是一颗甜果子。</p>

沈轶暂时停手了。他想，如果是之前那个兰渡，恐怕根本不会有“应该觉得难吃吗”的疑问。</p>

“你之前说，造化金光带着世界规则的力量？”沈轶问。</p>

兰渡正盯着他的手指：湿漉漉的，沾了很多果汁。</p>

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然后蓦地回神，“对。”</p>

沈轶与兰渡对视，“造化金光可以让草木生出灵智，”君珩在天机推演中看到的那位“陶乐乐”就是这么化形的，“你被……‘点化’了？”</p>

这是沈轶能想到的、最符合现状的答案。</p>

兰渡安静下来。他仿佛思索，最终肯定了沈轶的猜测，“是的。99.8%的可能性，就是这样。”</p>

——百分之九十九点八……这不是还和之前一样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