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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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长带来的消息足够震撼,但当在场的八个人中有五个同时看向王默时，杨哲庸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哈兰和阿希斯知道了真相。

虽然还不清楚他们具体了解到了哪一步，但很显然,至少他们知道坐在自己身边的王默就是天灾，而且对其抱有十二分的警惕,所以才会在感到惊讶的第一瞬间将视线对准话题所讨论的主角本身。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变相提高了杨哲庸这个猜想的可信度——

在三个护主心?切的大恶魔说话之前,哈兰直截了当地向骑士长提出了问题：

“你确定那就是天灾吗？”

“啊？”

骑士长被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问得一愣。

尽管确认消息的真实程度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但天灾的存在却并不适用这样的常识，因为无论是多么镇定自若的人，在听到了灭世魔王的名?号后最先产生的反应都该是紧张和恐惧，而并非是这样平淡、冷静、甚至理智到有些怪异的疑惑。

而且不仅是这位提出问题的第七皇子。骑士长环视了围坐在篝火前的众人一圈，才恍然发觉除了已经紧张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的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表现出了合乎情理的‘畏惧’，唯一要说能从他们表情中看出的情绪,除了疑惑，还?是疑惑，行为一致到连卡伊缇瑟侯爵肩膀上蹲距的灰色小麻雀都像在无声地说——‘你编谎话也该有个限度’。

“是真的！”惊觉自己的信誉值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跌到负数的骑士长辩解着：“是城镇边境居住、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传来了报告,声称遭到了魔法袭击、还?有和天灾相貌相似的人从镇上离开。教?廷协同帝国紧急组建了队伍前去查看,确认镇中的两千六百四十二名?居民化?为了纯金的塑像、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只有十七名?因在城镇边缘居住幸免于难。现在那座城镇已经被赦罪部的红衣主教用魔法完全封闭，正在寻找解决的办法。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的！”

停顿了片刻，骑士长用深恶痛绝的语气继续说：

“可恶、这可是两千

多条人命啊！天底下除了那个天灾、又有谁会做出这样丧绝人性、恶毒至极的事情？！”

“靠——”被无辜牵连挨了一通骂的王默低着头小声嘟囔：“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铁啊？”

“说什么呢？”正忙着思考要如何对哈兰解释的杨哲庸完全没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因为所有的铁都用来给我做黑锅了啊。”刚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王默忿忿不平地说。

杨哲庸恶寒：“……能在这种场合讲冷笑话，你也是真的有够乐天派。”

“那不然怎样，我要期待六月飞雪替我喊冤吗？”

两人正在这边说着悄悄话,哈兰也终于坐不住了，挨近了阿希斯一些后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天灾？”

虽然并不想怀疑同伴用受伤后失去能力作为代价换来的情报，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哈兰却已经无法不去怀疑自己所认知的前提——即面前这个红发金瞳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所谓的‘魔王天灾’。

以骑士长所述的‘正午时分’这个条件来说，哈兰在正午之前就已经与迦南一行人相遇，之后的一路上，被纳为重点关注对象的‘天灾’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除却踏上归途后乘坐马车的那段时间。

然而就算是在那段时间中，天灾的身边也还?有着迦南留守，‘利用空间魔法往返制造空档’显然是无法做到的，毕竟哈兰所熟知的那个迦南绝不可能是包庇和放任恶魔屠杀两千多名?居民的极恶之人。

因此可以确认，在西北部城镇大开杀戒的‘天灾’，与眼前他们所见的这一位‘天灾’，绝对是不同的两个人。再排除‘天灾可能有两个’这种异想天开的选项后，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性就只有：

两个天灾中必然有一个是假货。

那么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两者之中到底哪个才是假的？

阿希斯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之前所看到的景象确实就是那样——一只有三对金色眼瞳的十角红龙，和传说里的一模一样。难道那是幻象吗？”

这样说着，感到极大不安的阿希斯就要

解开施加在自己左眼上的遮蔽术式，却被哈兰伸手?拦了下来：

“别冲动。再这样来一次的话，万一你的左眼也失去能力，我们接下来会被很被动的。”

“可是……”阿希斯看了看那名之前一直被他们认为是天灾的红发男人，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要不要告诉安格、让他帮忙用火焰信徒测试一下？那样的话说不定——”

“不。”安格苦恼地摇了摇头：“现在把安格卷进来只会更麻烦。”

“啊——”阿希斯立刻就领悟了同伴话语中的含义：明明知晓疑似天灾的人就潜伏在身边，却隐瞒真相闭口不谈，若最终火焰信徒的指示去往了别处也就罢了，小孩子脾气的安格至多也就会与他们大吵一架、再闹腾几天而已；但若最终证实了这男人就是天灾，恐怕在正式对恶魔宣战之前，他们之间就会因为信赖崩塌先拼个你死我活。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安格死死压着太阳穴，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圣女可以看破人心?的双眼已经证实了红发男人的真身是典籍记载中率领恶魔屠杀人类的天灾，大概率上是不可能出现错误的。怪就怪在这个魔王非但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任何敌意，还?一并获得了迦南、安格和阿希斯的认可，表面上看起来无害到了极点，而此时世上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以‘天灾’之名?屠杀了两千多人的邪物，像是掐好了时间要和这边相互配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