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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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岐离了探骊宫后, 谢砚往酆狱去得更频繁了。一日他提着食篮，从爆炒猪腰的盘子下悄悄抽出一叠薄薄的纸，递给陆长卿。</p>

“这是什么？”陆长卿看了看门口，低声问。</p>

“我从我爷爷那里偷来了一本武功秘籍。爷爷说这本书是他从一个魔教头子手里夺来的，他说路子不正就收了起来。可是那魔教头子武功极高，在江湖上可威风了, 连我爷爷那次也差点死在他手上。长卿哥哥, 你如果炼了这个功，说不定就能逃出去了。”谢砚恳切地说。</p>

陆长卿笑了，“就算练了魔功，我也不可能凭一双肉掌打破铁栅石墙吧？再说, 小砚，这书是你私自从荒原老伯那里拿的，他并未同意，我不能擅自修炼。”</p>

谢砚急了, “长卿哥哥，我爷爷的东西将来不给我给谁？都是一样的！而且他心里本来也很喜欢你, 上次喝醉时还说国师做的不对呢。你难道真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我爷爷给我讲过冬虫的故事, 他说虫子冬天就变成蛹藏在地下, 养精蓄锐，一旦春天来了, 就破土而出，振翅高飞！万一将来有逃脱的机会，你却身体先垮了怎么办？当年那个魔头练了这个上面的功夫, 以一敌百，横扫千军！”</p>

陆长卿见他连“爷爷讲的故事”都搬出来了，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p>

谢砚说的倒也不错，他绝不甘心一辈子困在此处。</p>

“小砚，那我便修炼这功夫，将来你爷爷若是生气，我再废掉便是了。”陆长卿道。</p>

谢砚顿时眉开眼笑：“正是！我每次给你带几张来，你趁吃饭时偷偷记下，再撕烂了，免得被发现。”</p>

陆长卿默记了纸上的心法，交还给谢砚，问：“庆国那边情况如何？”</p>

“我听说群臣建议王把庆国重新封给一名功臣，但是王却将雍都改为雍州郡，划进镐京管辖，派了一名官员过去，封为郡守。庆兵有一多半都被长卿哥哥带到了镐京，后来又有一部分去伏击犬戎。现在他们都一小股一小股散落在各处。庆国境内的庆兵有些臣服于王，有些逃到境外去了。现在两万王师坐镇雍都，官员们有一半继续在郡守手下当官，有一半弃官回家了。”</p>

“你可听说过一个叫慎叔同的人的下落？”</p>

谢砚摇摇头，“下次见到爷爷时，我替你打听。”</p>

“不必了，他若平安，定然会想方设法联络我。”陆长卿沉吟道，“对了，凤岐最近又什么动静？”</p>

谢砚不喜陆长卿提凤岐的名字，此时不大情愿地回答：“国师去了邯郸，听说是给靖国一个大官的女儿医病。”</p>

陆长卿微微一惊，“他去了靖国？”</p>

“丰韫当时与我结盟，后又倒戈的事凤岐也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步步为营，不会没缘故跑到靖国去的。不过也好，他如今把注意力都放在丰韫身上，于我反倒方便。”</p>

陆长卿不带感情地说，然而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p>

丰韫不会任由凤岐在他眼皮底下随便行动，那个玄渊大夫更是手段阴毒。凤岐就算本身诡计多端，狡兔三穴，却怕难免也有失算的时候，到时镐京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p>

陆长卿用力一摇头，拾起筷子吃谢砚做的菜。</p>

凤岐的死活，与我何干？他死了倒也干净。</p>

陆长卿回想起当初常常做的那个凤岐坠崖的恶梦，现在又觉得并没有那么可怕。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实在陷得太深，此刻想想，凤岐一人性命，又怎么敌得过他兄长的仇，他庆国的社稷。</p>

超乎理智的感情，有时只是一种冲动。而冲动并不能持久。以为爱到心坎里的人，一旦那股劲儿过了，看淡了，也就放下了。</p>

陆长卿一边吃爆炒猪腰一边闭目想象，他觉得如果凤岐的脸真的烧毁了，每日顶着那样可怕的脸面对他，他未必真的能一如既往的喜欢他。</p>

看来，自己真的放下了。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沮丧。油腻劲道的猪腰子，照旧让他吃的十分痛快。陆长卿不由自主抬起手，笑着揉了揉谢砚的脑袋。</p>

邯郸赵府的小楼中，琼琚吃饱了甜糕，在床上迷迷糊糊躺着。凤岐默默望了她一会儿，轻轻站起身，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p>

琼琚立刻瞪圆了眼，叫道：“别开！”</p>

凤岐收回了手，望着她，柔声问：“琼琚，你怕什么？”</p>

琼琚喘了几声，才低低道：“怕你……看到我。”</p>

凤岐在她床边坐了下来，“外表就这么重要？因为外表好看喜欢你的人，一点也不可靠。倒是不因为外表嫌弃你的人，才值得依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