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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卿被押送的将领交接给了酆狱的长官霍秀。这是个有些怪异的男人,一半的脸被面具遮住,另一半露在外面的脸却精致美丽。</p>
陆长卿伤重未愈,被半拖半架送进了一间五楹大殿中。狱卒将他的双脚双膝用铁链锁在地上,双手缚在背后。从天花板上悬吊下来两只铁钩,狱卒按住陆长卿,竟用这一对铁钩刺穿了他的琵琶骨。陆长卿咬紧牙,闷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这样的束缚和钩吊,他便不能完全躺下,也不能完全站起,唯有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跪在地上,忍受双肩上传来的剧痛。</p>
这对于陆长卿重伤的身体,无疑又是一种折磨。</p>
霍秀神经质地按着自己半边脸的面具,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长卿。陆长卿抬眼冷冷看过去,霍秀受不住这阴鹜的眼光,受惊般退了半步,细声道:“你们快把他眼睛蒙上!”</p>
于是狱卒们找出黑布,又匆匆将陆长卿的眼睛盖了起来。</p>
狱卒们没有一句交待,处置完便离去,陆长卿动弹不得,视物不能,一个人跪在黑暗之中。</p>
没人告诉他要这样跪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送饭,连更衣的时间都没有交待。</p>
这样的未知,比疼痛更让人受折磨。</p>
陆长卿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双腿已经酸软,他身子刚稍稍放低,琵琶骨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滚烫的液体从伤口处流下来,淌到前胸后背,有些发痒,却也无法擦拭。</p>
他不明白,凤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若真心救他,就当放他走;这样的囚禁和折磨,对他来说却比死还可怕。</p>
路上在囚车里,纪萧告诉他,凤岐替他受了毒酒之刑。</p>
这样做的凤岐更令他困惑。凤岐不肯放他,是顾忌他再次谋反,那么让他喝下毒酒,受其牵制,不应该更合凤岐的心意?这样不肯杀,又不肯救,却代他受刑,那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p>
落到如今的地步,全然拜凤岐所赐,陆长卿越痛苦,心中就越恨凤岐。然而因为他最后的手下留情,陆长卿又在心底留存着一缕惦念。</p>
当痛苦中仇恨要占上风之时,他便逼迫自己忘记凤岐的冷言冷语和欺骗,不断回忆着与那男人相处时温暖的时候。</p>
他想要恨他,却又怕自己真的恨他。</p>
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他无法触摸自己,无法看到自己,昏迷中惊醒,陆长卿只觉自己浑身都溃烂流脓,恶臭不堪,然而又立即发现,这不过是另一层梦境。痛苦仿佛永不休止,陆长卿再次逼迫自己回忆凤岐温柔的模样,两人相处时感到心灵相通的一些瞬间。</p>
然而回忆多了,他却也发现,过去以为的温暖回忆,其实也不过是凤岐的骗局。</p>
男人表面臣服的温柔态度,其实却是为了麻痹敌人,伺机金蝉脱壳;留下三只锦囊,看似是为他献计,其实都是为了周朝江山;信誓旦旦相邀归隐的诺言,轻柔呼唤着他儿时的乳名,这些都是为了暂时安抚他,都是为了困住他……</p>
——陆长卿乱臣贼子,罪不容诛,不加以重责,不足以告诫天下!</p>
——我今日的选择,无愧天下,绝不后悔。</p>
好一个罪不容诛!好一个绝不后悔!凤岐!凤岐!你恨绝至极!</p>
我兄长之死,庙堂之毁,我身陷囹圄,生不如死,俱是拜你所赐!</p>
啊!啊!啊!陆长卿野兽般嘶吼。霍秀看着濒于疯狂的陆长卿,冷冷地笑了:就是要逼疯他,就是要把他变成一条疯狗。靖侯殿下痛恨之人,我要让他不得好死!</p>
想起丰韫,霍秀不由自主又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目中露出悲哀之色。丰韫最爱美人,脸已毁了,断不能再见他……</p>
陆长卿没有真正崩溃,因为他一直想不明白,凤岐为何要替他受刑。因为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心中终归还是存留了最后一丝希望。</p>
凤岐正在看着探骊宫的道人们演练他布置的阵法,心口突然剧烈一痛。</p>
“阿蛮……”他按住胸口坐起身,不由自主地低语。</p>
他半月来竟不敢下骊山,不敢正视陆长卿。他事已做绝,如今又有何面目见他?他不可能给予陆长卿想要的爱,即使随他心意也不过是继续欺骗他的感情,倒不如避而不见,彻底斩断陆长卿的念想。</p>
然而让人断念,却是何等残酷之事。</p>
凤岐一想起陆长卿,不知为何,心中总隐隐不安。谢戟见他心不在焉,挽了个剑花收起长剑,问:“师父怎么了?”</p>
凤岐摩挲着玄金杖头,道:“没事,你继续练功,我看着呢。”</p>
谢戟走过来叹气道:“师父……我陪你去酆狱看看如何?”</p>
凤岐蓦然起身,冷冷道:“不必。”</p>
谢戟却不怕他脸色难看,依旧平静道:“新王登基,正是需要国师辅佐之际,您却这时候离宫。您为何要搬到骊山住?难道就为了在这里喝茶赏花?”</p>
凤岐被谢戟戳到痛楚,面色愈冷,笑道:“何时有徒弟质问师父之理?”</p>
谢戟见他当真恼了,垂眼道:“……师父通透之人,自然明白事理。您若要逃避,也自然有道理……我只是担心您而已。”</p>
凤岐刚才话一出口便已然生了悔意,不由道:“……小戟,方才是为师蛮横不讲理了。”</p>
随即他又叹道:“去看看他……也好。”</p>
凤岐令侍从赶车,带谢戟到了骊山脚下的村庄,先去见了谢砚。半月不见,谢砚竟瘦了一圈,整个人憔悴不堪。</p>
谢戟颇懂人情世故,何况是一贯熟谙的弟弟,看穿了谢砚的心事,他心底喟然不已。这样不合俗礼的感情,本就难以开花结果,更何况,陆长卿心里只有一个国师罢了。</p>
“阿砚,臭小子,你该多吃点饭。”他压住满心怜惜,板着脸教训道。</p>
谢砚见了哥哥也是高兴,然而没说几句话,一得知二人要去酆狱,他便立刻在凤岐面前跪了下来。</p>
“求凤岐大人带我去酆狱!求求您!”谢砚不断地磕头,知道凤岐肯首,他方站起。</p>
谢砚的心意昭然若揭,凤岐也不说破,责令他好好吃了顿饭,才一同乘马车去了酆狱。</p>
霍秀听了下人来报,款款而出,见了凤岐,上下细细打量他一番,笑道:“久闻国师大名。”</p>
他将三人引入关押陆长卿的殿中,便只留下几名狱卒,轻笑着告退。</p>
谢砚一眼看到陆长卿,眼泪便夺眶而出,他跌跌撞撞跑过去抱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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