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金玉会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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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极岛东北方位, 落英山谷和奇木原之间, 坐落着一片高山湖泊。这里实际是一个火山口，地势较高，大片湖水静谧如镜, 在蓝天白云下好似一大块纯净的蓝宝石。</p>

一夜之间, 湖水水位却下沉不少，而中心升起一座白玉斗法台。围绕斗法台，四面还设了阶梯型的看台。</p>

斗法台地面绘制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而阴阳鱼眼则分别以金、玉镶嵌, 是为阵眼。</p>

这道阵法与护山大阵勾连, 在每场比赛开始前，会临时转换斗法台的属性。比如现在的环境是水属, 斗法中拥有水灵根的一方就较为有利；下一场可能随即变化为土灵根, 那么水灵根一方的修士就又会被环境克制。</p>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坐在前排位置上，大大打了个呵欠, “金玉会起得也太早了……”</p>

他徒弟坐在他旁边, 也跟着大大打了个呵欠：“是啊，好早啊……”</p>

坐在师徒两人中间的阿拉斯减也打了个呵欠，干脆把头放在谢蕴昭身上呼呼大睡起来。</p>

有人在边上站得笔直，不屑道：“天光已亮, 如何说得上‘早’？”</p>

“平时这时候还没起床……”</p>

“胡说，明明你平时都去感悟什么日出道意！”</p>

“今天是我的休息日啊大小姐……我生物钟很稳定的。”</p>

对方疑惑：“生物钟是何物？”</p>

“说了你也不懂。”谢蕴昭懒洋洋地瞄了一眼这位聒噪的不速之客，“你没事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挑衅吗？摇光峰的识玉人是燕微, 不是你吧？”</p>

柳清灵浑身一僵。</p>

今天的摇光大小姐依然环佩琳琅、衣着华美，举手投足都经过再三思虑，与仙气飘飘的妆容相得益彰。本该继续维持仙女人设，但现在她站在谢蕴昭座位旁，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父亲让我来赚钱……”</p>

[来自柳清灵的【幽怨值】+1]</p>

“……啊？”谢蕴昭的呵欠都被她吓跑了一半。</p>

冯延康倒是眯着眼睛瞧过来，多看了一眼柳清灵身上象征摇光峰的妃色纹饰。他问：“你是柳之远的那个小女儿？”</p>

柳之远就是摇光峰主的姓名。</p>

柳清灵以往只听过天枢冯真人的名号，而等她记事开始，这位真人就已经是门中有名的落魄长辈。她没想到，对方似乎和父亲有旧。</p>

“是，家父摇光禹庆上人。”她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p>

冯延康又看了一眼自己徒弟，嘿嘿一笑：“阿昭从你那儿敲竹杠了？”</p>

谢蕴昭立刻抗|议：“什么敲竹杠，我赢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p>

柳清灵却眼前一亮，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立即端出自己练习过一万遍的、在长辈中百战百胜的甜美笑容，央求道：“冯师叔，能否请您和家父说一说……”</p>

“你们小辈的事我可不管。”冯延康挥挥手，“况且柳之远那老小子可不是会吃亏的主……看起来，你这小姑娘应该是理亏了。”</p>

他徒弟连连点头，得意洋洋：“师父英明神武火眼金睛！”</p>

又转头去看垂头丧气的柳清灵，问：“哎，你刚说你要干嘛？”</p>

“赚钱。”柳清灵心中失望，面上却很硬气，立即又昂起头做高傲状，“既然你赢了我三万灵石，我就要从你这里再将灵石赚回来！”</p>

谢蕴昭很纳闷：“大小姐你不是不缺钱吗……”</p>

“因为她被师父取消零花钱了。”</p>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突然从柳清灵背后冒出来的蒋青萝。</p>

和走高傲清冷路线的师妹不同，蒋青萝身材高挑有力，容长脸上的五官偏细和薄，因此一旦幸灾乐祸或者不怀好意，就会显得非常可恶，能轻易让人气得牙痒痒。</p>

不过现在气得牙痒痒的人只有她师妹一个。</p>

“你不准说话！”柳清灵竖起眉毛怒道。</p>

蒋青萝提醒她：“仙女，有其他人看着呢。”</p>

柳清灵又是一僵，立刻抚平眉头、眼带清愁，凝眸远望，十足十一个仙气飘飘、结着愁怨的美人形象。</p>

蒋青萝嗤笑两声，对谢蕴昭说：“师父出关后，听说了她办的那些糊涂事，就训了她一顿。她还敢顶嘴，把师父气着了，就说什么时候从你这儿把输的三万灵石赚回去了，什么时候再给她发零花钱……连月俸都没收了。现在啊，她就是个穷光蛋，随你怎么折腾她！”</p>

“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师姐么……”仙女轻声嘀咕，又怕被人听见，只能微不可查地翻翻嘴皮子。</p>

“我也是穷光蛋，没钱给她赚。”谢蕴昭又打了个呵欠，“不对，等等……柳清灵，你真想赚钱啊？”</p>

柳清灵迅速回头，比阿拉斯减听到吃饭的时候都反应迅速。她盯着那个可恶的穿书女，发现她露出了可恶的、狡诈的笑容。她凝重地问：“你要让我|干什么？”</p>

[来自柳清灵的【警惕值】+1]</p>

谢蕴昭摸摸鼻子，调整出一个营业式的热情微笑。她突然想起来，这位大小姐可是能凭一己之力提供上千恶感值的大客户，她实在不该怠慢，而要想办法伺候好了才对。</p>

“你过来点儿。”谢蕴昭笑眯眯招手，“再过来点儿，蹲下……对对，再来点儿。”</p>

柳清灵愈发警惕，却又不得不按照可恶的穿书女说的去做。她犹犹豫豫地在穿书女面前蹲下，正要开口问她到底要做什么，突然就见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她脖子上一挂，同时又把什么散碎物品一撒——</p>

哗啦啦！</p>

柳清灵茫然片刻，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脖子上多了跟白色麻绳，下面连着一个硕大的木质浅底托盘；托盘中被人洒了一大把瓜子、花生、松子、榛子，都分别包在小纸包里。</p>

而可恶的穿书女还在不断往上面放许多木碗，碗里盛着散发清凉气息的饮料，里面还在不断冒泡泡。</p>

这些东西都带着灵气，显然是灵食。</p>

本来在打盹的冯真人睁开眼，伸出脖子瞅一眼：“你什么时候又去翻我灵田了？”</p>

“这不要赚钱吗。坐吃山空是不行的。”谢蕴昭推开她师父，转脸又是营业性微笑，甜蜜蜜地对茫然的柳清灵说，“亲，这是为今天的比赛观众准备的零食哦，都是自家田里种出来的，充满灵气易于消化价廉物美。一份坚果售价一灵石，一碗清凉饮售价二灵石，买两碗清凉饮送一包坚果哦。”</p>

柳清灵呆呆地：“啊？”</p>

“很简单的啦，就是等比赛开始后，端着木盘到处游走，大声说‘前排出售瓜子花生清凉饮，提神醒脑、补充灵气、不放过每一刻修炼的时间，价廉物美、数量有限，欲购从速’，记住了吗？”</p>

“记、记住了。”修士记忆力都很好，柳清灵下意识点了下头，才反应过来对方让自己干什么——可恶的穿书女，果然用心歹毒！</p>

大小姐差点蹦起来，就想非常有骨气地摔掉托盘！</p>

边上蒋青萝咳了一声，说：“三万灵石。”</p>

大小姐愣住。片刻后，她委委屈屈地抱住面前的托盘，忍气吞声问：“那你给我多少钱？”</p>

“营业额三七分，你三我七。”</p>

“三七？！你你你……！”柳清灵差点又跳起来，愤愤不已，“奸商！”</p>

“东西我做的，销售策略我定的，你就负责卖卖东西，三七分已经是良心价了。”谢蕴昭义正言辞，“再说就二八分！”</p>

“你……”</p>

蒋青萝淡定说：“三万灵石。”</p>

大小姐再度僵住。半晌，她抱着托盘，默默站起来，默默走开了。</p>

——前、前排售卖……</p>

“这是你赚钱的第一步，加油！”谢蕴昭在她背后挥手，大声鼓励道，“卖完了就来我师父这儿补货，记得大声宣传！”</p>

突然被点名的老头子有点懵：“为啥是我？”</p>

“我等会儿要上场。”</p>

“哦。那你营业额分我一成。”</p>

“成交。”</p>

蒋青萝已经“哈哈哈哈哈哈”地笑得就差满地打滚。</p>

而那抱着托盘的背影略略一个踉跄。再度站直时，就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息。</p>

——呜呜，可恶的、恶毒的穿书女！你等着，总有一天打败你！</p>

穿书女你等着，她这个原女主是不会认输的！</p>

摇光大小姐亲自带货，应该能卖出许多吧？谢蕴昭摸着下巴，满怀希望地看着柳清灵的背影。恶感值呢？恶感值一定拉满了吧？</p>

[来自柳清灵的……]</p>

多少，多少？100还是200？</p>

[……【倔强值】+10]</p>

谢蕴昭面无表情地和系统面板对视片刻，无情地屏蔽了系统提示。这个系统肯定坏了，把当初多看一眼就多100恶感值的人间自走宝藏源头还给她，好吗？</p>

蒋青萝凑过来研究她的表情：“你怎么好像很失望？”</p>

谢蕴昭忧伤叹气：“我失恋了。”</p>

“……卫师弟？！”</p>

“柳清灵把我甩了。”</p>

蒋青萝：……？？？</p>

[来自蒋青萝的【震惊值】+10]</p>

——哐！！</p>

热闹的看台安静下来。看台中央，一名驾鹤而来的白衣青年敲响了放在正中的铜锣。</p>

“金玉会正式开始。本届金玉会采取‘守擂制’，第一场的胜利者将继续在台上接受下一人的挑战，直到战败。而挑战成功的人将成为新的擂主，接受挑战。每胜利一场计1分，连胜2场计2分，连胜3场计3分，以此类推。”</p>

法术将他的声音传遍全场。</p>

“排名前三者将获得师门颁发的奖励。但提请各位注意，本次排名不影响入门资格的发放。具体入门资格由各峰识玉断金人商议决定。”</p>

看台和斗法台之间，站着一排淡黄衣衫的不动境弟子。给他们单独提供的休息区与看台区分开来。</p>

谢蕴昭站起来，目测了一下两边的距离，遗憾道：“拉了禁止通行警告。看来不能卖货给他们了……可惜，紧张中的修士最容易乱花钱。”</p>

蒋青萝震惊道：“你钻钱眼里去了吗？！”</p>

“你不懂底层人民赚钱的乐趣！”</p>

蒋青萝瞅了一眼远处的柳清灵。她师妹正委委屈屈、忸忸怩怩地四处售卖灵食；虽然僵着一张仙女脸，但她居然真的老老实实说完了谢蕴昭教她的那一长串台词。</p>

蒋青萝“啧啧”几声，感叹道：“我觉得旁观更有乐趣。”</p>

斗法台上，颜崇正宣布了第一场比赛的名单：“第一场斗法，不动境后阶佘小川，对战不动境后阶李苏悦。”</p>

斗法台两侧，站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阳光强烈，在碧湖蓝天之间照出耀眼金光，而台上两人正好落在两只阴阳鱼眼处，一金一玉；她们的衣衫都被照得明晃晃的。</p>

谢蕴昭扶着栏杆，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李苏悦是十几年的老牌不动修士，经验、心性都远超常人；小川虽然天赋上佳，但年纪尚幼、心性单纯，不一定能在李苏悦手里讨得好去。</p>

蒋青萝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说：“不动境的小家伙打架有什么好看的。”</p>

谢蕴昭眼睛一眨，心想那你来干什么，但她口中却立刻道：“蒋师姐说得对，小家伙斗法没什么好看的，其实我这里还有几份危楼排行榜和八卦刊物，跳楼打包价五十灵石卖给蒋师姐解闷，如何？”</p>

“……你真是不放过任何赚我钱的机会啊？！”</p>

“这话说得！我凭本事赚钱，干嘛要放过机会？”</p>

蒋青萝气笑了，还要说什么，却被人打断。</p>

“蒋师姐。”</p>

两人回头一看，见是何燕微，还有其他峰的几名识玉人。柯十二也在其中，但他心不在焉、并不开口，只草草和冯延康行了个礼，眼神从头到尾都只黏在斗法台上。</p>

何燕微对她轻轻一点头，便去瞧场上情景。佘小川和李苏悦已经开始交手，两人打得有来有往，看上去小妖修还略占上风。</p>

几名识玉人轻声交流起来：</p>

“佘小川的战斗意识很不错，反应很快。”</p>

“李苏悦坚持了这么多年，可见心性坚韧。”</p>

“但看上去是佘小川会赢。”</p>

“不一定。”</p>

几人声音一顿，发现出声的是何燕微。这名摇光的小师妹看得目不转睛，侧颜冷艳清冷，语气笃定：“李师侄在诱导小川出招……看。”</p>

果然，场上的李苏悦有意卖了个破绽，虚晃一招，以水法攻击佘小川面门。小妖修注意去挡，却不想半途李苏悦变换招式，以飞剑攻击她背后。她慌忙躲开，却被对方一连串攻击逼得喘不过气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