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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后……发生了什么?</p>

不管发生了什么, 总之,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p>

很快,到了下一个休沐日。</p>

谢蕴昭躺在床上,有被子捂住头。</p>

她冷静地想:</p>

人生说难很难, 说简单也很简单。</p>

只要躺在床上, 用被子紧紧捂住头,就可以假装自己不存在,自己的问题也不存在,甚至这个世界也不存在。完美。</p>

“阿昭, 起来吃午饭。”</p>

不吭声。</p>

“谢蕴昭!吃午饭了!”</p>

不吭声。</p>

“谢蕴昭!”</p>

冯延康推开房门, 抓起某人的被子,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掀——</p>

骨碌碌。</p>

有人从床上滚到了床下。</p>

“啊, 我摔死了。请把我的遗产留给师父, 并告诉师父我对不起他老人家……”</p>

“起来吃饭。你看你像什么样子,饭菜都凉了!”</p>

在吃饭这个问题上, 师父他老人家坚定得像人世间每一个老妈, 或者做饭的老爸。</p>

“还是说我要把你全世界最喜欢的师兄叫来,你才肯吃饭?”</p>

“我马上吃!”谢蕴昭鲤鱼打挺跳起来。</p>

师父跟在她后面,从卧室到院里吃饭的小石桌,一路碎碎念, 脸拉得老长。</p>

“你才见了卫枕流几面?他有师父我年轻的时候帅吗?很明显没有,就算是现在也比老头子我差远了。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要因为危楼排了个《九品簪花榜》,把那小子排到了上品第一名,你就也跟其他小娘子一样迷了心窍……”</p>

谢蕴昭正埋头扒饭, 闻言抬起头,含含糊糊地问:“那是个什么榜?师兄排第一啊?”</p>

“你就只关心这个吗!”冯延康痛心疾首,宛如看见闺女胳膊肘外拐的老父亲。</p>

谢蕴昭赶紧低头继续扒饭。</p>

“现在全师门都知道,天枢的小师妹对他卫枕流仰慕甚深,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到学堂塔楼最高处,当着所有人的面表白……”</p>

“我又不是故意的。”谢蕴昭很惆怅,“谁知道师兄会在那儿呢?”</p>

她回想起那一天。</p>

那一天,她一扭头,就看见师兄见了鬼似地看着她,而她也见了鬼似地瞪着突然出现的师兄。当然,师兄客观上只是有些愣怔,但谢蕴昭坚信他内心真实的情感就是见了鬼。</p>

当时谢蕴昭想,完了。</p>

“师师师兄,你在啊,好巧好巧,你刚刚一定什么都没听到对吧……”</p>

他像被惊醒,竟脱口“啊”了一声,说,我竟不知你……</p>

“没没没,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是说,就是你在听到刚刚那些话之前以为的那样!”</p>

他略一怔,继而微微笑起来,说:“我知道了”。</p>

然后就大袖一甩,御剑化光,消失在她眼前。徒留她原地伸着尔康手,心中震惊地反复质问:你知道什么了你说啊?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知道的和我知道的是不是一回事?</p>

又过了五天,休沐日到了。启明学堂设有公共班车——公共飞行器,休沐日为师生们提供免费接送服务。谢蕴昭就抱起自己的课本和玉简,混在同学群里,鬼鬼祟祟地想跟着溜。</p>

结果在公共飞舟站台和师兄撞了个脸对脸。</p>

“师兄好巧呵呵呵……”</p>

他好像半点没注意到她的心虚,只温声说:“师妹,我来接你。”</p>

谢蕴昭默然片刻,扭头对同学们说,大家看,师兄就是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照顾后辈的人,欢迎大家跟我一起粉他!</p>

她在学堂新结实的几个朋友们各自望天看地,就是不吭声。</p>

回来的路上,师兄说:“师妹,是我对不住你。韩启的事我处理得不够缜密,才让柯十二漏了出去。我保证,他不会再为难你。”</p>

她硬着头皮说:“没事没事,他本来就叫‘柯多鱼’嘛,鱼太多漏了也正常哈哈哈……”</p>

他就笑了好一会儿,又事无巨细地问:</p>

师妹在学堂可有不开心?</p>

柯十二还有没有为难师妹?</p>

是否有交好的同学?</p>

修炼可有遇到难题?</p>

她一路“嗯嗯嗯”、“没没没”,师兄却也并不在意。等最后落在微梦洞府门口,他还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莫怕,那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有什么事都可告诉我,只要师妹开口,我总会尽力办到。”</p>

落日光辉映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神情和语气更是温柔到令谢蕴昭心虚了。她很想问“那天”指的是哪天,是山里的夜晚,还是学堂里绳索断裂?</p>

但终究没问。</p>

哪儿敢啊!万一被宰了呢!又不能倒带重来!她真的很珍惜自己小命的……作者啊——请将读者的上帝视角还给她,让她知道师兄到底是有恶意还是没恶意啊!</p>

人生你为什么这么难!想到这里,谢蕴昭恶狠狠地扒完最后一口饭,再恶狠狠地“啪”一下把碗搁下。</p>

冯延康正吃鱼,被她一惊,差点被鱼刺卡住,咳了半天,无语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算了,我知道,肯定是又在想你师兄。老头子毕竟是老了,连徒弟都不喜欢我了,我不活了呜呜呜……”</p>

“师父你不活了?行吧,那我就把剩下半条鱼也吃了。”</p>

“你敢!你这个不孝徒弟!”</p>

冯延康深感威胁,立即伸出筷子把剩下的鱼全倒进自己碗里,连汤汁都没放过。今天的鱼是按谢蕴昭提供的菜谱烧出的,很对老头子胃口。</p>

老头子把鱼头嗦得滋滋作响,含含糊糊地问:“阿昭,你喜欢你师兄,那你觉得你师兄喜不喜欢你?那可是《九品簪花榜》第一名啊,老夫我以前都差那么一点点,不过真的只有一点点……”</p>

“我不是喜欢……哎,算了。《九品簪花榜》到底是什么?”</p>

“危楼搞出来的排行榜。原来只有分境界的排行榜,后来出了很多怪有意思的榜单。《九品簪花榜》是男修排名,《倾城百花录》是女修排名。”冯延康嘿嘿直笑,“这么关心,还说不喜欢?徒儿别害羞,咱们修士和凡人不同,有几段情缘再正常不过,分分合合也常见,为师支持你……”</p>

“师父。”</p>

谢蕴昭百口莫辩,干脆不辩,只说:“我感觉师兄完全把我当妹妹……不,完全是当女儿在对待嘛。”</p>

“啊?”师父糊涂了。</p>

“去买东西,所有问我的问题都被他抢答了。送我上下学,还问我和老师同学相处如何,适不适应学堂生活。师父,您知道启明学堂每个月小考后,会让我们的教导长辈去开会吧?师兄居然问我什么时候开家长……开会,说他可以去!”</p>

冯延康一喜:“真的啊?那让他去!那会可麻烦了,启明学堂的山长啰嗦得不得了……”</p>

在徒弟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老头子闭上了嘴巴,喝了一口汤,以示自己绝对站在徒弟这边。</p>

“不过,这事有点怪。”他放下碗,露出胡须上沾着的三粒葱花,一脸若有所思。</p>

“哪里怪?师兄想当我爹确实挺怪的。”</p>

“他原来应该不是这性格。”</p>

冯延康敲着石桌,陷入回忆。</p>

“我那卫师侄,是掌门师兄十年前带回来的。他是金主水辅的相生双灵根,同你一样是个天才,更难得天生剑心,长得又俊,就比为师年轻时差一点点,一来师门就引起了……”</p>

“师父。”</p>

“呃,总之的确是个修仙的好苗子。”老头子砸吧砸吧嘴,“他面上看着和气,实际心高气傲、争强好胜,剑修的冲劲儿半点不少。幸好他不爱和人计较,不过谁要是真得罪了他,别管什么身份,那小子一剑就过去了,疯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心思深了,他又不大和人深交,别人就以为他从来都温和,还夸他温润如玉……也不想想剑修能温和到哪儿去。”</p>

谢蕴昭频频点头;她印象里的原著师兄应该也是这样才对。看着清贵优雅,实则很有点目下无尘,对剑很执著,只喜欢和强者交手。他看不上弱小卑微者,所以不经意间践踏了石无患的自尊,两人结了梁子;后来石无患迅速成长起来,他又把人家看成宿命对手,惺惺相惜起来。</p>

但现在的师兄……怎么说呢,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心思却深沉得像四五十岁,有时甚至显得暮气沉沉,而和她说话的口气也像哄小孩。</p>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同人文里来了。</p>

“师兄身上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吗?”她问。</p>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头子忙得很,没时间关注掌门师兄的小辈。”冯延康埋头将饭菜一扫而空,含糊道。</p>

谢蕴昭狐疑:“师父您刚刚说的可详细了,哪里像没关注了?”</p>

“咳咳……你师父我就随便一说!想那么多做什么,人有点变化也很正常。人性多面,旁人以为是变化,说不准人家只是翻了个面给你瞧罢了。好了阿昭,去洗碗。”</p>

“哦……”</p>

*</p>

师兄的变化很正常么……</p>

听上去有些道理。</p>

然而师父说的那些话,却一直在谢蕴昭脑子里转来转去。</p>

她总觉得师兄的变化肯定有些原因。</p>

第二天早上,师兄的剑光准时落在微梦洞府门口。</p>

“师兄早啊。”</p>

谢蕴昭早就被她师父叫起来,给他的宝贝花花草草浇水、修剪枝叶。最近老头子新搞来一盆无患子,纤细的枝叶中藏着一粒粒红色小果,清爽可爱。</p>

“师妹早。”</p>

卫枕流的目光落在她发间。</p>

“师妹换了树枝绾发?”</p>

“是啊。昨天师父做饭生火,不小心把我的红木簪一起当柴烧了,就用无患子树枝来替代。”谢蕴昭蹲在花盆前,用剪刀剪下一根横生的细枝。</p>

“无患……子?”</p>

卫枕流立即皱眉。但在谢蕴昭看过来之前,他已然神情舒展,恢复了微笑。如果将他的五官拆开来看,会发现他眉眼颇为清冷,只是唇角天然上扬,才生出了亲切的错觉。若他再有意微笑,那这亲切就变得更为妥帖,彻底将他眉眼的清冷盖了过去;像雪山披了朝霞,看上去似乎也很温暖。</p>

他说:“我再去挑些钗环给师妹。”</p>

“不麻烦师兄了。”谢蕴昭不在意道,“这树枝还挺好看的。是灵植,一直戴着也不会坏。”</p>

卫枕流张口欲言,最后只吐出一句:“也好。”</p>

晨曦里的无患子舒展着枝叶,看上去也像一次微微的颤抖。</p>

趁他送自己上学,谢蕴昭趁机打听:“师兄师兄,听说你以前是个叛逆少年,热爱打架斗殴,谁不服你,你就用剑狠揍他们,把他们打到服,脸上还一直笑眯眯的很变态,是不是啊?”</p>

她把师父的讲解用自己的话说了一遍,并坚信自己的阅读理解是满分。</p>

卫枕流:……?</p>

他原来是那样的吗?</p>

他试着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过去太遥远,所有的细节都含混不清,或是与后来的经历混淆在一起。不大想得起了。</p>

“也许……是有过吧。”他有些迟疑,心下总觉得有点怪。</p>

果然!谢蕴昭精神一振,继续问:“那师兄,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p>

师兄陷入沉默。由于谢蕴昭的强烈要求,师兄御剑带她时,都让她站在后面,也任她揪住自己的衣服。但这样一来,谢蕴昭就抬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了。</p>

“师兄?”</p>

“没什么。”他轻声说,“一些不值一提的琐事罢了。”</p>

琐事是什么事?谢蕴昭本想继续追问,但……</p>

[【可选任务】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未婚夫</p>

任务内容: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p>

请受托人从以下列表中选择任意一项完成:</p>

A.与师兄一起重现《泰坦尼克号》的经典场景,并说出“你跳,我也跳”的经典台词。</p>

B.借助师兄的剑,在空中做100个引体向上。</p>

C.在半空跳完《天鹅湖》选段“四小天鹅”。</p>

任务成功奖励抽奖一次,任务失败则一周不能吃饭。</p>

选择倒计时:10秒。]</p>

看见任务失败惩罚之后,谢蕴昭冷静地伸出手,冷静地比了一个中指。</p>

消音词——</p>

“师兄,我有一个一生会有无数次的请求,”谢蕴昭说,“能把飞剑停一下吗?对了,需不需要靠边停车?”</p>

卫枕流已经学会了和师妹的相处方法,比如直接忽略她说的听不懂的话。</p>

他依言停下,问:“怎么了?”</p>

“晨练。师兄,你别动啊。”</p>

谢蕴昭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根银丝绞花绳,蹲下身,将绳子横在剑身上,往下压了压,确定绳子足够结实、不会被剑刃割断。</p>

很好。</p>

她唇边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双手握紧绳索两端,陡然一个后空翻!</p>

“信仰之跃!”</p>

绳子被她下坠的力量带得猛然一沉!</p>

第一套北斗仙宗广播体操之引体向上,开始!</p>

一,二,三……</p>

谢蕴昭做着引体向上,心中十分自豪,十分得意。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认清拔刀系统的本质了——每次一和师兄扯上关系,这系统就变着法儿地想让她对师兄亲亲抱抱举高高。</p>

它是不会如愿的。人是不会被系统打败的。人的尊严根本就在于说“不”的自由……</p>

咔咔咔——</p>

这是绳索被锋锐剑气磨出的声音。</p>

谢蕴昭动作一顿,默默抬头,正好见证了绳索断裂的最后一幕。她抽抽嘴角。</p>

“师兄救……”</p>

她还没往下掉出两米,眼前就一花,自己也被人拎住了后衣领。她垂着四肢,欣赏了片刻身披朝霞的辰极岛风光。</p>

“这就是师妹的‘晨练’?果真十分别致。”</p>

头顶的声音凉凉道。他甚至还拎着她的衣领晃了晃,就好像她过去拎着自家小奶狗晃一晃。</p>

“师兄我错了,你让我上去吧。”</p>

识时务者为俊杰,谢蕴昭当即沉痛忏悔:“是我鬼迷心窍,不该看见师门风景好就往下跳,不该上学路上拈花惹草。师兄不如我给你唱首歌赔罪吧,我去炸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全没了……”</p>

眼前再一花,她已经重新回到师兄背后。</p>

[任务“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失败。</p>

失败惩罚:一周不能吃饭。</p>

注:如未完成,受托人将被五雷轰顶。]</p>

谢蕴昭盯着任务面板,倒抽一口冷气:给个补偿机会啊求你了!</p>

“师兄!”</p>

她身体力行,一把抱住师兄的腰,看着任务面板,悲愤交集地说:“师兄你跳我也跳——你跳我也跳啊!”</p>

系统面板闪了闪,幽幽浮上一行字:晚了。做梦。呵呵。</p>

谢蕴昭失落不已,以头抢地……就是“地”的质感不大对。“地”上甚至还有淡淡的海洋的清爽气息,说不出是什么味道。</p>

她缓缓抬头,再缓缓收回手。直到这时,师兄的飞剑都僵持在半空,而他本人的背影看上去……似乎也有些僵硬。</p>

良久,他才说:“真是小孩子脾气,说风就是雨。我如何会无故跳下去?”</p>

“嗯,嗯,师兄说得对!”谢蕴昭立即狂拍马屁,“师兄沉稳冷静自持睿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怎么可能……”</p>

“师妹。”</p>

“哦。”</p>

“快迟到了,走吧。”</p>

“哦。”</p>

……</p>

在谢蕴昭的世界里,暂时还没有师父、师兄、学堂之外的事。</p>

然而这个世界远不止这样一点点大。</p>

当她关注着师兄、思索着他的变化时,也有人在关注她。</p>

休沐日过去,她回到启明学堂后,微梦洞府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清静。</p>

只是对此间主人而言。在习惯了多一个人后,这份清静也就变得有些寂寞。</p>

不过……</p>

冯延康宁肯寂寞些,也不想有不速之客说些烦人的话。</p>

譬如此刻。</p>

“阿昭颇有天赋。”</p>

冯延康在耕地,没吭声。他打算种些茄子,阿昭说喜欢吃那个。</p>

没有得到回答,另一人也只是笑笑:“要么你让她给我做徒弟吧?”</p>

冯延康直起身,拄着锄头,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身披鹤氅的长发青年靠坐在山楂树树枝上,淡青色的眼眸半阖着,雾灰道袍安静垂落。</p>

“掌门师兄别开玩笑。”老头子板着皱纹满布的脸,“阿昭现在是我徒弟,你都能随手切断绳索,丝毫不顾她会有生命危险。给你当徒弟,去送死吗?我还干不出来这种事!”</p>

掌门撩了撩眼皮,眼中万千道韵流转变幻。他注视着这个苍老的师弟,说:“那你能做什么呢?冯师弟,你连站都站不直了。”</p>

“冯师弟,这个世界……远比你这微梦洞府要大。”</p>

清风流过。</p>

山楂树上的人影消失不见。</p>

冯延康站在原地,良久,才叹了一口气。</p>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想:世界大,他不知道?大便大吧。</p>

他只想守好这小小的山头,和为数不多的一点点人而已。</p>

*</p>

世界很大,学子们的世界却暂时很小。</p>

谢蕴昭天天上着学,背着功法,听人八卦也被人八卦。</p>

还渐渐交到了几个朋友……假如“连累”也能是一种交友方式,那么她确实交到了几个朋友。</p>

时间来到了两周后的某个夜晚。这时,卫枕流坚持送某人上下学仍然是学堂中的一件新鲜事,会时不时被人提起。</p>

好比现在。</p>

“……所以我觉得,卫师叔一定喜欢阿昭!”</p>

夜色中的天权峰清幽安静,一丛被石头围起来的篝火鬼鬼祟祟地烧着,偷偷烤出了土豆的香气。</p>

一名红绳编发的青衣少女举着一个串在树枝上的土豆,庄严地说出最后一句话。</p>

另外四人围着篝火上的土豆,没有一人理她。</p>

“思齐,这颗土豆也烤好了,你要不要?”</p>

“石无患,盐给我一下。”</p>

“燕微,燕微,你还要、要不要……”</p>

“我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跟你们一起吃烤土豆?”</p>

“喂!都理我一下啊!”红绳少女挥舞着手里的土豆串,“你们不觉得我的分析非常有理有据吗!”</p>

“完全不觉得。”几人异口同声。</p>

“呜,难过……”</p>

少女颓丧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刻振作起来,说:“明明之前卫师叔送阿昭来学堂的时候,脸是红的!我看见了!”</p>

“他高空缺氧,憋的。”</p>

坐在篝火边的谢蕴昭伸出手,冷静道:“你不吃土豆就给我。”</p>

“呜……”</p>

八卦少女悲伤地咬了一大口土豆。</p>

看她乖乖吃饭,谢蕴昭才收回手,又悠悠啃了一口土豆:“世界很大啊,楚楚,小情小爱之类……暂时不在我眼中。想来,暂时也不在师兄眼中。”</p>

相比恋爱,土豆还更吸引人些。</p>

土豆都是天权峰地里挖出来的,至于种子么,那是她从师父那里薅的羊毛。整个辰极岛都灵气清正浓郁,这月下天枢峰更多了一丝舒爽的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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