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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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物，单单只是一瞥便足以让人心惊胆战。</p>

众人的身子开始颤抖，不仅是因为心头的惊骇，更因为随着那黑龙在云层游动，乌盘城的大地也开始颤抖。</p>

由轻及重，转瞬之间。大地开始抖动，两侧房屋开始摇晃，屋顶的瓦片坠落，最后人群都难以站直自己的身子，在一片惊呼声中东倒西歪。</p>

“快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伸手指向乌盘城外乌盘江所在的方向。众人抬眸看去，巨大阴影伴随着恐惧漫上了众人的眉梢。</p>

他们看见了压过城头的滔天巨浪从乌盘江中升起，正朝着这座风雨飘摇的小城奔涌而来。</p>

他们豁然明白了，原来这位乌盘江神之前所言，绝非说说而已……</p>

声势浩大的巨浪，眨眼间便兵临乌盘城外。</p>

大地在巨浪的席卷下颤抖得愈发厉害，百姓们的惊呼在那时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人群的慌乱比之前更甚。毕竟方才的电闪雷鸣也只是天相有异，而此刻的巨浪滔天，那是真正可以在转瞬间摧毁整个乌盘城的灾难。</p>

在事关生死的恐惧面前，足以让任何人撕下虚伪的嘴脸。没有人再有心思去关心刑场上的变化，他们争先恐后地朝着另一侧的城门方向奔去。</p>

“有大燕气运护体，我一时杀不得你。”</p>

“但你大可握住那把刀，我敢保证，这乌盘城中的百姓，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座城池！”</p>

“来吧，我要看看，你这满口大义的儒生是不是敢为了你的道义，让满城百姓为你陪葬！”</p>

黑龙闷声言道，那滔天的巨浪已越来越近，似乎下一刻便会将这座城池彻底吞没。</p>

吕观山已经快要握住刀柄的手，微微一颤，他抬头看向城头方向的巨浪，神情肃然。他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衡量龙王抛给他的问题。</p>

而那位龙王不急不忙，它眸中的愤怒在那一瞬间消逝，眼睛再次眯起。它很清楚这些读书人的软肋——沽名钓誉，爱惜名声，就和很多年前的另一位儒生知县一般，他们能做出的抉择，在他们饱读的圣贤书中便早已决定。</p>

不出所料，在那样一段沉默之后，吕观山伸出的手果然缓缓放了下来。</p>

黑龙眯起的眼缝中露出了笑意，它的血盆大口张开，闷声言道：“既然改注意了，那便学……”</p>

它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p>

那低头似乎已经放弃抵抗的儒生在它说话的档口，垂下的手再次伸出，握住了那锈刀的刀柄。一道裹挟着大燕国运的金光顺着吕观山的手臂涌向长刀，锈迹斑斑的大刀在金光的滋养下，转瞬化为一把闪着幽深寒芒的雪白利刃。</p>

只见浑身是血、身材略显瘦弱的儒生，手起、刀落。</p>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颗硕大的头颅从行刑台上滚落。</p>

吼！！！</p>

穹顶上的黑龙双目尽赤，它扬天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形在空中扭动，好似承受了无边的痛苦。它嘴里咆哮道：“你们都得死！”</p>

远处那已近城郭的滔天巨浪应声再次拔高了数丈，遮天蔽日，将整个乌盘城都笼罩其中。</p>

斩下龙魄头颅的儒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扔下手中的长刀，头顶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蝴蝶缓缓落在了他的肩膀。儒生伸手抚摸着蝴蝶的翅膀，蝴蝶用触手轻轻触摸吕观山的颈项。</p>

接着，它的翅膀上开始浮现一道道宛如蛛网一般的纹路，金色的光芒从纹路中亮起。它周身的黑暗像是一层血痂一般快速脱落，不过眨眼的光景，那蝴蝶又恢复了往日金光璀璨的模样。</p>

它轻轻靠在吕观山的脖子，动作温柔，如贴耳倾诉着什么。</p>

但它周身那璀璨的金光却渐渐变得暗淡，头顶的触角无力垂下，连同它的身子也在那时从吕观山的肩头跌落，飘飘荡荡，像极了深秋的枫叶。</p>

吕观山的手伸了出来，接住了蝴蝶下坠的身子。它艰难地想要抬头看上男人一眼，但脑袋方才抬起，便又再次无力垂下。知道事不可为的它在男人的手中蜷缩下身子，宛如拥着棉被熟睡的孩童。它的翅膀缓缓扑腾，渐渐归于无声，像是告别。数息之后，就连周身的光芒也完全熄灭。</p>

那只蝴蝶，终究没有飞过它的沧海。</p>

“谢谢。”吕观山缓缓将熄灭了光芒的蝴蝶放在地上。然后，他站起身子，抬头看向那越来越近的滔天巨浪。</p>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了几道旁人根本难以听清的字眼。</p>

他说道：“关山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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