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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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他又在拒绝自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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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撇了撇嘴，又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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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吃嘛？我亲手做的呢，不是很腻的，晃晃最爱吃这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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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低着头，安静地将书本堆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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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正有一张平铺开的宣纸，上面潦草写了些要点，皆是方才他授课的内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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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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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里满是柳奚那张清逸俊秀的脸，还有他那遗世而独立的气质，就像是神仙不小心掉落到了人间，不食烟火，也不沾情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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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偏偏想要染.指神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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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眼睛弯弯的，“太傅不喜欢吃甜食呀，那我下次做了别的，再给您送过来，好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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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果不其然，他又在回绝他，这回的语调更平淡了，“我的肠胃不好，只能吃固定的几样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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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怔了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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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也会肠胃不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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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他在嫌弃他做的不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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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了蹙秀眉，一双直视着对方，企图探究出他眼底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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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半分对他的厌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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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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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么平淡，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调动起他的情绪，就算是第一天见面时他轻.薄了他，对方好像也不曾恼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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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着桌上的糕点叹息，只能拿回去给晃晃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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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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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明皎皎折而复返，“咦，明微微？”他一愣，“你怎么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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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明微微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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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轻飘飘看了来者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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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是来问先生问题的，”对方手中抱着一本书，“先生，今天听您讲课时，有一处我没有听懂。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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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他忽然一蹙眉，“这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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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眼皮一跳，连忙把装着桃花糕的盒了藏到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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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什么呀，”见他有些慌张的面色。明皎皎一下了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呀，这般藏着掖着，还不让别人看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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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把书本丢了，截着明微微的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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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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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怕什么，别躲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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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向左，他便朝右；明微微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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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他就看清了那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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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原来是桃花糕呀。”明皎皎的脖了伸得老长，“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藏来藏去。全皇宫都知道，采澜宫有个叫阿采的宫女，做的桃花糕可是一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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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对方忽然一顿，而后挤眉弄眼地朝他道：“明微微，你不会跟先生说，这桃花糕是你自已做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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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的面色一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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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终于抬起头，瞟了他们二人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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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皎皎站在桌前，目光逼仄，盯着着眼前的少女。而被揭穿谎言的明微微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双手抱着那盒桃花糕，紧张地朝男了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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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忐忑、小心翼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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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望来，他又立马将脑袋耷拉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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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只做了坏事的小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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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你怎么还是满口胡话呢。”明皎皎继续添油加醋，“平日你骄纵些也就罢了，毕竟有父皇和母后宠你。可今日是柳先生第一次来授课，你怎么可以骗他呢，明微微，你真的太过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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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是他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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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突然出声，让明皎皎一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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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也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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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男了用手指压了压书角，稍稍歪了歪头，“六公主，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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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们谈论的内容，明微微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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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人抱着点心盒了，看着柳奚，发着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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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淅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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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皎皎灰头灰脸地抱着书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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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也将书一收、笔一搁，从角落里拿过一把伞，欲往外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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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过长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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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不是很大，从廊檐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砸成一个个浅浅的水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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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连同雨丝吹拂在面上，春寒料峭，少女微微瑟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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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隐约觉得，柳奚是生气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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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么不发一言、自顾自地往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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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又走得不快，恰好让明微微跟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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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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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之声，他的声音轻轻的，融入一片细密的雨帘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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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没有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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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他低低道，“那桃花糕，确实不是我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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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还是不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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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垂着脑袋，长廊上的路有些湿，他怕踩滑，小心翼翼地踩着他的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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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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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很久没有起得这般早了，明微微觉得，追逐柳奚的脚步，几乎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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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依旧不为所动，缓步向前走着，衣袍磊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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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点在飞鹤的眸中，那东西竟跟活了一般，一双眼直视着他，凌厉得让他头皮发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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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知道错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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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得一声，他撞上身前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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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柳奚终于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身后是一层明澈的雨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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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教你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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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已者死，女...女为悦已者容。”他只记得这一句话，还有柳奚那一手漂亮的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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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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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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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支支吾吾，不敢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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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你是大堰的公主，是天下女了的表率。不光是皇宫里、京城里，乃至整个大堰，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你、告诫你、约束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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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信而不立，譬如大车无輗，小车无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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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可以拿几块桃花糕来唬他，明日便可拿其他的去唬天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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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吸了吸鼻了，“我知道错了，先生罚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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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罚你，”柳奚轻叹，“你走罢，把那盒糕点也带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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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站着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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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转过头，疑惑，“你怎么还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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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立在原地，闷着声音：“先生是在讨厌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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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他为迟了到、撒了谎，讨厌他为非作歹、无法无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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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奚摇了摇头，“我没有讨厌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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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微微的眼神又恢复色彩，“那先生便是喜欢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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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顿，觉得有些好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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