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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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吗？”</p>

这句话初听是一方的请求，但放在不同语境，却能解读出完全不同的意思。</p>

你愿意接受吗？或者说，你敢接受吗 ？</p>

毫无疑问，这是挑衅，是饰非被一而再再而三越过底线后，给予的一次警告。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他脸上挂起的玩味的笑容，对他的对手来说从来不是友善的标志。</p>

就像自然界的猎手，那是某次捕食行动开始的危险信号。</p>

跳舞的邀约对小红帽来说倒的确出乎意料，她顿了数秒，直到周围囚犯和狱警们的目光都变的咄咄逼人后，她回过神来。</p>

她嘴角挂起和饰非类似的微笑，然后，她真的落落大方伸出白嫩的玉手，将其放在饰非掌心。</p>

偌大的礼堂中，一片寂静。你能听见其中传来某人心碎的声音。</p>

爱丽丝·伊莎贝尔的爱慕者和追求者们，他们的心碎了一地，只能用嫉妒的目光看向这好运的瞎子。</p>

该死，为什么要便宜这种人？他都骗了爱丽丝小姐，为什么爱丽丝小姐还愿意和他跳舞？</p>

运气真好，我长的明明比他好看，但为什么爱丽丝小姐没注意到我？</p>

这种声音不在少数，爱丽丝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为饰非招致怎样的后果，但她为何要去管之后的事情？</p>

邀约由这个男人发起，他自己都不在乎，她为什么要去管这个男人的死活？</p>

两人走上舞台，趁这个间隙，爱丽丝发出窃笑：“你必须承认，你今天选错了对手。”</p>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我所有的行动都事出有因。”</p>

“比如说，今天躲我一整天，甚至图书室都找不到你？”</p>

“那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为了你出去拿情报的呢？但某人似乎沉不住气，我才冷落你一天，你就感到寂寞了。”</p>

两人互相压低声音，在彼此耳旁低语。说话的内容别人或许听不见，但耳鬓厮磨的动作却被司马宣看在眼里。</p>

一时间，司马宣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哪儿，他知道保持注视并不礼貌，但在这方面，人类往往有着天生的求知欲望。</p>

他很想继续看着这两个人，但紧接着，他的算盘被饰非一句话给打破了。</p>

“开始演奏吧，阿宣。”</p>

“啊……哦，好……”被招呼的措手不及，以至于司马宣花了数秒钟才摆出标准的演奏动作。他将下巴贴在小提琴上，饰非并没有告诉他应该演奏哪首曲子，如果按照原来计划，他应该演奏一首欢乐颂。但显然，这首曲子和眼前两人的气氛一点不搭。</p>

好的演员，要搭配好的舞台和好的背景。司马宣稍作思考，变换手指按琴弦的位置，随后，他用琴弓拉出第一个音符。</p>

——《一步之遥》，不知为何，司马宣想到这首曲子来搭配两人的舞步。</p>

“你说你为我去调查，我可是会把这种话当真的哦。“</p>

一首热情的探戈，探戈起源于新大陆南部，最早的起源据说是情人间密会的舞蹈，小红帽并非新手，在听见音符响起的瞬间，她热情曼妙的舞步就迈过来，整个人贴在饰非身上，将体温与香水的余韵传进饰非的感官。</p>

相比之下，倒是饰非出了洋相。看他动起来的第一个步子你就能意识到，他是个新人，彻头彻尾的舞蹈新手。</p>

和小红帽的舞姿相比，他就是头缓慢挪动的黑熊。</p>

“我没必要骗你。“饰非对于舞步的优美毫不在意，在周围囚犯和狱警对小红帽的舞步表示惊叹时，他维持站在原地的动作，很随意地迎合这位热情的女郎在自己身旁若即若离。</p>

他给了小红帽答案，对方发出轻笑。她再次贴近，芬芳的鼻息呼在饰非的耳垂，她用双手环抱住饰非的脖子，漂亮又纯粹的眼睛看着饰非的义眼。</p>

“那我亲爱的侦探先生有为我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p>

音符伴随说话的声音一起拉长。两人的窃窃私语，被淹没在激荡又缠绵的曲子里。饰非顺势牵起小红帽的手，任凭身体被对方的节奏拉着沉醉在舞步中。</p>

“我想说，你找错地方了。”</p>

“——有关你们收到的那截断指，男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p>

“你应该知道吧，威尔顿的犯人，并非只有男性。”</p>

司马宣用琴弓将舞曲第一次顶到高潮，但两人的舞步却在此刻分道扬镳。</p>

小红帽被饰非顺势推开，她旋转着跳出去，定在原地，用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维持优雅。但只有饰非的角度能看见，她脸上表情变的惊诧，需要花费时间来咀嚼刚才听见的东西。</p>

“女监，你的意思是，我要找的那位死囚犯躲在女监里？”</p>

“或者应该换个角度想想，那些事情，真的是那位死囚犯做的吗？”</p>

“——近段时间，女监一直有犯人在失踪，而这座威尔顿，众所周知，女监是狱警们的后花园。“</p>

饰非说完，两人的目光一同落在观众席的安德森典狱长身上。司马宣的小提琴步入间章，第一次高潮后，再次响起的平静变奏反映出这个人并非赶鸭子上架，他实际的小提琴水平应该相当不错。</p>

小红帽的舞步娇俏，她像只野猫，踮脚向饰非走来。</p>

靠近后，她用脚背摩擦饰非的裤腿，抬头，她想从这位年轻犯人的眼里发现一些异样的东西，但饰非目光诚恳，毕竟，这是实话实说。</p>

“你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吗 ？骗子先生？“</p>

“你在刻意将一位警司的注意力从监狱的死囚犯上转移到狱警那里，这可能招致的后果会是对监狱管理层的大规模调查。“</p>

“这是你的目的？或者，我应该这样问，你想借我这个警司的手，对狱警做什么？“</p>

小红帽话语镇定。也只有此时，她脸上那份俏皮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正展现出一位警司的威严。</p>

终究不是省油的灯，爱丽丝·伊莎贝尔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傻瓜，饰非必须明白这点。</p>

但饰非的回答是一声叹息，舞曲催动下，他用和刚才一样的动作，再次将爱丽丝推远，两人距离被拉开，保持一步之遥。</p>

“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让你为我做什么，爱丽丝小姐。“</p>

“我的目的，恰恰是我希望你不要有所动作，我希望你知难而退，而不再这样纠缠于我。”</p>

“就像今天，我本该躲在阴影，而不是站在聚光灯下，在舞台上做个取悦他人的小丑。”</p>

“你越界了，这才是我想对你说的。”</p>

舞曲第二次高潮来临，音符激荡，司马宣依然用娴熟的技术将舞曲演绎至巅峰。只不过此刻，舞台上的两位舞者，似乎无法再维持默契。</p>

“监狱的事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可以插手的，所以就当是来度假，幼稚的过家家游戏如果玩腻了，就该回家了。”</p>

爱丽丝旋转着，向饰非奔来。再原本的舞步编排中，饰非应该在这里揽住爱丽丝的腰肢，两人在极为亲密的紧贴中，说着亲密的耳语，为精彩的舞蹈表演落下帷幕。</p>

但饰非此时已经转身离去，他没有多看爱丽丝一眼，任凭女孩在旋转后因为重心失衡而摔在舞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