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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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事不疾不徐，每次出门遇到不平之处，总是尽力所能及之力。</p>

段若湛教程诺读书认字，两人临窗而坐，清风拂面。</p>

程诺从半睡中醒来，段若湛还保持着一个姿势，看书看的入迷，他的侧颜棱角分明，清清淡淡，无欲无求，不由得程诺的心境也安定下来。</p>

大部分时间，两人坐在香火环绕的大殿内，禅坐，念经，时而有空幽的钟声隐隐传来。</p>

念经时，若湛表情肃穆虔诚，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抛开凡尘一切超脱轮回之外的人，那一声声经文，声声落在她的心底。</p>

一种震颤人心的力量感徐徐升起，他是这么近，却又那么遥不可及。</p>

这一刻，他是如神灵一般的存在，圣洁，高远。</p>

却又那样的深入人心，重重的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p>

那些年少时经历的可怖事，程诺渐渐淡忘，但她始终努力攒回家的盘缠，等自己再大些，便可找机会回家。</p>

她已适应了关外的生活，中原的那些璀璨花灯，清幽的小河，绿绿的杨柳，粉红的桃花，倒遥远的像梦。</p>

因为她来历不明，天性随性，又视钱财如命，所以日常该练功时，她却被安排到打扫庭院，或者安排斋饭，她也乐得其所，因为做这些，有银子可拿。</p>

由此，寺中师傅传授拳脚，程诺学的不足一成。</p>

年龄渐长，程诺时常换了衣裳，偷偷溜出去和曾齐一起喝酒，听曲儿。</p>

程诺做了好些年的男人打扮，举止活脱脱一个潇洒公子。</p>

曾齐喜欢听一家酒楼的朵伊姑娘唱曲儿，两人关系非同小可。</p>

他曾神神秘秘问程诺，可想破处子之身，还说了些闺中隐秘之事，大谈女子腰细最妖娆。</p>

程诺听的心中羞涩难当，她虽不知男女之事，可隐隐觉得那是极神秘的，但她却表现的大大咧咧，不想让曾齐小瞧了她去，一笑了之。</p>

可一日程诺正和他喝的欢畅，一旁抚琴唱曲儿的朵伊突然跑至曾齐身边，梨花带雨，哭着求他收了她，否则就会被爹爹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做妾。</p>

曾齐大惊，给了些银子，落荒而逃。</p>

程诺问他：“你和她两情相悦，为何不收了她。”</p>

曾齐难得认真的说：“程弟，你不懂，我虽出身大户，可也有太多迫不得已，我不是正房所出，若为娶妻，先领了小的回家，将来更无出头之日，朵伊的出身，注定了我们不可能。”</p>

“亏得我还以为你洒脱，像你这般，连娶谁为妻的权利都没有，活得还有什么意义。”</p>

“门第，出身，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大户人家能保持世代强盛，都需强强联合，这很正常，即便是若湛，也逃不开的。”</p>

程诺半醉间，心中只记得一句话：即便是若湛，也逃不开的。</p>

这些年的相伴，她竟忘了段若湛总有一天会离开天音寺，回到他俗世生活中，娶妻生子。</p>

这样一个良善如玉，陪她雪天登山，雨天饮茶，日日相对禅坐，让她心灵安定的男子，将来也是要娶妻的。</p>

心，似乎突然空了一处，说不出的怅然若失。</p>

程诺不过十四岁，许多事还想不明白，男女之情更是不懂，只是她经历颇多，又跟着曾齐胡混，朦朦胧胧中知道少许，只觉的心中一片空虚。</p>

匆匆与曾齐道别，程诺刚到住处，扎布就走过来，粗声粗气地说：“你又偷偷饮酒，看我不告诉师傅，让他罚你三天不吃饭！“</p>

长大后的扎布依然壮硕，圆滚的身材，胖乎乎的脸，衬的眼睛更小，他还是那般爱吃，大约以为三天不吃饭就是天下最大的惩罚。</p>

程诺从腰间掏出一包果脯，丢给他，扎布立刻眉开眼笑，嘿嘿笑着走开。</p>

每次程诺从外头回来，他就过来威胁一番，好叫她带好吃的给他。</p>

“告诉师傅，我去后院扫地！“她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等下又该修行，她可不想被师傅闻到酒气。</p>

扛着扫把一路朝后院走去，路程不短，她走的身上出汗，酒醒了很多。</p>

天音寺依山而建，后院在山腰的位置，是寺中喇嘛圆寂后皈依的地方，林林总总的墓葬塔林，定期需要人来打扫。</p>

程诺喝醉酒就来此处，反正无人监工，即便扫了，第二日，落叶还是会撒了一地，完全就是做做样子，她也乐得清闲自在。</p>

酒醒了，可困意涌来，她背靠着一块儿大青石睡觉。</p>

“你果然在偷懒睡觉。”</p>

她睁开眼睛，看到若湛站在跟前，清柔的目光中充满无奈，她也不看他，又重新闭上眼睛，翘着二郎腿假眯。</p>

“今日师傅教新的拳法，你不去学，又该不会。”</p>

“去了也学不会。我在此处为寺里打扫，也是功德无量。”</p>

“你并未曾扫。”</p>

“谁又能知道呢？反正第二日又会重新落满树叶。”</p>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p>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现在就去打扫……呵！一只白猴！“程诺刚站定，一眼看到远处有一只白猴在灌木丛中。</p>

她活泼心性，注意力全被白猴吸引，丢下若湛直奔过去。</p>

白猴上纵下跳，跑的极快，幸亏程诺身手敏捷，跟在后面紧追不舍。</p>

若湛无奈摇摇头，提脚凝神跟了上去，他跟着师傅研习，已大有所成，很快就和程诺一步之遥。</p>

程诺身形一晃，就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在惊愕之际，收势不及，也直直往下跌去。</p>

段若湛到底比程诺功力强些，摔下去片刻后便活动着站了起来，腰隐隐做痛，他顾不得自身的伤，蹲下扶起昏迷不醒的程诺，焦急地唤着：“程师弟！程师弟！”</p>

平素冷静的段若湛有一丝慌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他看到程诺的胳膊隐隐有血迹，忙脱掉他的外衫，又解开她的僧袍，想要察看她的伤势。</p>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抹胜雪的肌肤。</p>

那样白。</p>

手一触之下，他愣住了。</p>

他日日相处，亲密无间的程师弟，是一个女子！</p>

她是女人！</p>

这个惊天般的发现，让他脸泛红，耳际火烫，双手忍不住颤抖，一下子后退数步这才站定。</p>

而后又快速转过身，不敢再多看一眼，但他又忧心她的伤势，缓缓的，转过了头。</p>

程诺满脸痛苦的表情，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刚坐定，就发现了不对劲。</p>

自己的外衫放在地上，僧袍领口松了下来……她迅速抬头，和若湛四目相对。</p>

“啪！”一声鞭抽打肉体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p>

若湛站在洞里边的位置，他的后背猛然似被铁鞭打了一般，力道之重，让他几乎站立不稳。</p>

程诺看的分明，从洞里边飞出一段粗粗的铁链子，直朝若湛而来，第一鞭甩来后，第二鞭紧随而至，若湛的身体被铁链带着朝洞里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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