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噩梦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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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顾问先生过了充实的一天。</p>

他先是连夜起草了发行纸币的计划书，又用了半个上午的时间说服塞拉斯蒂娅公主批准这份计划，和公主交涉完，他回到自己屋里补了一会儿觉，下午起床后，他按照自己承诺的那样，给塞拉斯蒂娅公主当了一下午的随行顾问，帮她处理了一些工作，等到了晚上，他和银甲闪闪、德克斯特、八比特与领班一起玩桌游，还被领班称作“所有地牢与巨魔玩家中最好的吟游诗人”，直到很晚，他才晃悠悠地回到中心城城堡，安然睡下。</p>

……</p>

月光轻柔的笼罩着熟睡中的小马利亚，道道银辉如同通向月面的大道，但走在大道上的未必都是光明正大的东西——如果有小马仔细观察的话，他们会发现最近的月亮很不正常，在夜空的掩护下，月球上仿佛有稀薄的烟雾涌出，它们乘着月光，越过天体间的距离，涌向小马利亚，涌向每匹小马的梦里……</p>

露娜公主这段时间非常累。</p>

在她回来的这一个星期中，小马们的噩梦逐渐增多，甚至多了到她也管不过来的程度。</p>

露娜公主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又一次从黑暗中伸出了手，想要将她拖回黑暗中。</p>

她非常害怕，既害怕自己没有能力对付，也害怕有小马发现自己在月亮上做的事情。她不希望任何小马知道这件事，哪怕是处处宽容她的姐姐也不行。</p>

但逐渐的，她绝望地发现，她现在确实没有独自对付那些东西的能力，总有一天，她必须向她的姐姐坦白，然后和姐姐一起面对。但此刻，她只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p>

所以她会在噩梦管不过来的时候，找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梦躲进去，借其他小马的梦乡来麻醉自己。</p>

而今晚，她第一次发现了皇家顾问先生的梦境，那今晚就决定是这里了。</p>

一提到皇家顾问，她就满肚子的愧疚——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客人大概是除了姐姐和白胡子星璇之外，对自己最宽容的人了，遭遇流放太阳的无妄之灾，却全然没放在心上，还因为让自己生气而送给自己一个很不错的半身像——虽然是梦魇之月形象的。</p>

越是被温柔对待，露娜公主越觉得难受。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么轻易的原谅，也害怕自己沉浸在姐姐与朋友的宽容中，却转头发现——除此二位之外，整个小马利亚再无第三个愿意接纳自己的马。</p>

“不管了”，她自暴自弃地想到，“就和其他的糟心事一样，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她把终将纸包不住火的真相和一大堆有待处理的噩梦都抛之一旁，一头扎进了顾问先生的梦里……</p>

一阵闪光过后，露娜公主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p>

她揉揉眼睛，发现这并没有用，“这可能是某段处在遗忘边缘的记忆？”，她想道。</p>

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很大的建筑物内，这栋建筑比小马利亚的任何建筑都要大，凌空的走廊四通八达，刺眼的白光充斥着整栋建筑，露娜公主不得不眯起眼睛。在建筑正中间，有一个如同小山一样大的东西，有好多闪着白光的“像素人类”在小山周围爬上爬下。</p>

几乎是同一时间，建筑里警铃大作，那些像素人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虽然像素没有高到能分清正反面，但露娜公主还是意识到这些家伙都在盯着自己。</p>

“呃……你们有人认识马格尼菲厄斯·米库什安吗？”，露娜公主问道。</p>

然后，有一群像素人向她冲了过来，还有一些人把手里的什么东西对准了她。</p>

露娜公主心里大呼不妙，她立刻展开翅膀飞到空中，在空中的走廊之间来回周旋躲避攻击，建筑里顷刻一片马飞人跳。</p>

在兜兜转转中，露娜公主发现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东西——在一片模糊中，有一本非常清晰的员工花名册。</p>

露娜公主尽全力拿到了那本花名册，在躲避攻击的间隙，将花名册翻到了“M”索引页，但却没有发现“马格尼菲厄斯·米库什安”这个名字。</p>

“梦境主体不在梦中，这说明……”，露娜公主的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她一千年前管理梦境的经验，“……这说明……梦境主体在更深层的梦境中！”</p>

只见露娜公主的独角闪烁，然后她消失了。</p>

……</p>

再次睁开眼，露娜公主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p>

她环顾四周，发现在很远的地方隐约有光。于是露娜公主再次煽动翅膀，向那个方向飞去。</p>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看清了那里的情况——一千个怀表大小的黑白显示屏正对着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椅子，椅子上的，是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p>

“马格？是你吗？”，露娜公主试探性地问道。</p>

“嗯，嗯？”，那个身影先是答应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有一匹小马侵入了他的梦境。</p>

露娜公主看着那个身影转过头来，然后她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p>

露娜公主吓得鬃毛根根直立，她的尖叫在整个黑暗的梦境中回荡。</p>

露娜公主一下子从梦境巡游的状态中醒了过来，“双层梦境，还是双层噩梦？坏了！”，露娜公主第一反应是那些梦魇正在袭击自己的朋友。作为曾经的梦魇之月，露娜公主深知那些梦魇能做到什么可怕的事，于是她想都没想，飞也似的冲向米库什安的房间。</p>

……</p>

“在看监控的时候发现露娜公主在研究中心被人追捕，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米库什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血管在脑子里突突突地跳，汹涌的血流狠狠地重击血管壁，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像一颗心脏一样砰砰跳动，剧烈的头痛挤压着他的神经末梢，几乎让他无法思考。</p>

米库什安下床，走到窗边，将窗户开到最大。清凉的夜风抚慰着他钝痛的脑壳，他的思维总算恢复了慢速运转。</p>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知道这是又有其他人格碎片融合进来了，而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在梦中见到了可能是自己曾经工作的地方。尽管那里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但他还是隐隐有种直觉，感觉他们是在尝试建造什么创造历史的东西，“这是个好兆头”，他想道，“慢慢的，我一定能把自己的过往的碎片全部收集起来……但为什么露娜公主会出现在那里？”</p>

这时，米库什安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然后自己的屋门被“砰！”的一声撞开，接着就是自己的卧室外传来了疾风骤雨般的敲门声。</p>

米库什安连忙打开门，发现来的竟然是露娜公主。</p>

“呦？真巧。我刚才还梦见你……”，米库什安想说句俏皮话，结果还没说完，露娜公主就飞起来给了他一蹄子。</p>

米库什安双手捂着下巴坐在地上，“我的天，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大声质问。</p>

“你现在第一反应是想做什么？”，露娜公主问。</p>

“去告诉你那满脑子都是自己罢免自己的姐姐，你大概的确是疯了！”</p>

“这反应看着又不像是梦魇”，露娜公主掩着嘴，自言自语道。</p>

“你先等等”，米库什安从地上爬起来，“你大半夜的特地跑来打我，为什么？还有这个梦魇，你说的这个梦魇又是什么？”</p>

“你刚才是在做噩梦吗？”，露娜公主反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