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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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靠着我吧。”</p>
池御快速地撤走了枕头,如愿地把符骁抱在怀里。</p>
“不用了...”</p>
符骁半阖着眼睛,嗓子疼得紧,喉结滚动,勉强挤出几个字来。</p>
“反正你也没劲,推不开我的。”</p>
无赖...池御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把符骁抱得更紧。</p>
“我不是故意弄湿枕头的...但想抱你是真的...”</p>
符骁的身体很烫,池御替他解开了几粒扣子,就老实地抱着人靠在床头。</p>
“我可以学着照顾人...给我点时间...好好治病好不好...”</p>
符骁没有应,池御不知道他是难受得厉害,还是不愿意答应,低头看了一眼。</p>
“理理我好不好...”</p>
符骁的额头汗珠密布,敛着眉,呼吸粗重,撑着床,急急地想起身。</p>
“你去哪儿?”</p>
池御没反应过来,抱着他的手没松,符骁又落回怀里。</p>
“卫生间。”</p>
池御没看见符骁捂着胃,以为他想去方便一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p>
“哦...”</p>
符骁弓着背,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赶着往楼下走。</p>
他不想吐在外面,脏了房子,也不想让池御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p>
符骁一只手扣着扶手,一只手捂着嘴,他脚步虚浮,没办法很快地下楼。</p>
许是光着脚的缘故,地板是前所未有的凉。</p>
他像一股岩浆,一路熔化,台阶的颜色开始相近,像一大滩晕开的油画。</p>
还有一节才到楼下,符骁攥着扶手停在了中间。</p>
“你是不是胃疼?怎么不说...”</p>
池御望着符骁深深弓着的背,才后知后觉。</p>
其实不用说...符骁从来不说,池御只是不那么关心,所以总是发现不了他的异常。</p>
“我抱你。”</p>
“别...”</p>
猛地被抱起来,压到了本就翻涌个不停的胃,符骁赶紧捂着嘴。</p>
池御抱得不是很顺利,尤其是下台阶的时候,因为怕摔了符骁,他的手一直在抖。</p>
符骁见池御抱得费力,也不敢乱动,手攥成拳死死抵在腹部。</p>
“我扶...你...”</p>
池御话音刚落,符骁就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p>
门上锁,膝盖重重地砸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呕吐声。</p>
“符骁...别锁门...”</p>
胃一下一下地痉挛着,符骁无意识地做着呕吐的动作。</p>
像有一杆棍子直直从喉咙捅进去,直捣胃部,绞出一连串胃酸,胆汁。</p>
符骁紧紧地扣着马桶的边缘,头低低地垂着,他看着。</p>
看着自己胃里的东西铺开成黏糊糊的一滩,看着汗水一滴滴砸进呕吐物里。</p>
他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自己了。</p>
“符骁...你怎么样了...”</p>
符骁脱了力,原本想就这样在地上躺着。</p>
但池御一直在拍门,还叫着他的名字。</p>
“还好...”</p>
符骁冲了水,扶着水池开了门。</p>
他的腿是软的,病号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p>
“也没有胃药吗?”</p>
池御见符骁撑在门口,手扣着门框,一把接过他抱住。</p>
“没...”</p>
“那我再点个外卖送来。”</p>
池御紧紧抱着符骁,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p>
“不了...”</p>
符骁皱眉捂着胃,虽然没退烧,但这么一折腾,也清醒了大半。</p>
“不吃药怎么行...你这么难受...”</p>
池御环着符骁的腰,环得很紧,像是一条带刺的藤蔓,尖刺扎进腹部,根部沾上血,刺得符骁喘不过气。</p>
支着断浆行舟,渡苦海,听见宿命的回响,符骁也没再回头。</p>
小舟从此逝。</p>
“不管用了...”</p>
“什么...”</p>
听见符骁低低的声音,池御有些慌张,他一时分不清是什么不管用了。</p>
是药么...还是自己醒悟得太迟了。</p>
还是都不管用了...</p>
过去和未来的风交织着把符骁往一个人身边吹,但他走不动了。</p>
不过至少他也曾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过,他也交付了最大的诚意。</p>
他知道慢慢来,也是一种诚意,但他等得太久了,他等不到天荒地老,他一点点向山下走去。</p>
走到太阳落山的一面。</p>
该后悔的总不该是符骁,他只是遗憾。</p>
“药到了。”</p>
良久的沉默被敲门声打破,池御不得不放开符骁。</p>
等池御接过药,手里的塑料袋晃了一下的功夫,符骁又冲进了卫生间。</p>
“符骁...”</p>
池御拍了拍门,除了咳嗽声和呕吐声,符骁几乎腾不出精力来回应他。</p>
池御转过身靠在门上,还是下单了胃药。</p>
自从符骁出事后,他每一刻都在逼近绝望。</p>
池御想起符骁拉直的心电图和他灰白的脸。</p>
他捧起过符骁白布下垂落的手,他想拉住再也不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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