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鹤归蓬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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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出去两天，既没和邪物斗法也没有受伤，不过是最后确实用力过猛，一不小心耗干了自己。所以，从沐贞巷回来当天晚上绿央就醒了。</p>

明烛到底还是没舍得打骂，倒是南天又啰啰嗦嗦了半天才走。</p>

一个人躺在榻上，绿央才能好好在脑中思索一下这两天所得。御灵一道所用范围太广，不仅普通花鸟鱼虫走兽，连灵体妖者都可以为御灵所驱。灵力更为强劲者，人族和仙者只怕也不在话下了。难怪当初仙门对师父面上喊打喊杀，背地里却个个带着觊觎的心思。</p>

这次在沐贞巷为周雁汀凝体一事，绿央又窥见了新的门道，只想着要多多修炼好让灵力更上一层楼，才能更好发挥御灵的作用。</p>

隔了两日，绿央又恢复得活蹦乱跳了，才敢跟明烛和南天表明要继续在蓬莱除祟的心思。</p>

那两人虽还是有所担心，但知晓绿央上进之真实目的，最后也不再阻拦。</p>

说到底，蓬莱乃至代州整个境内，在蓬莱仙宗近数十年的管辖之下，不过偶尔闹些不成气候的邪祟，对绿央远构不成什么威胁，孩子尚小，只当给她练手也不是不可。</p>

南天不知从哪儿又寻来一只灵犬，说是外出之时，只当个陪伴，也多个帮手。绿央欣然接过了养犬大任。毛绒绒的小东西谁会不爱呢。</p>

那灵犬是代州的名犬，细长高挺约莫到绿央膝盖，通体灰白闪着银辉，跑起来猎猎生风，绿央都要用上灵力才能追上它。</p>

绿央是越看越喜欢，睡觉都要让它卧在榻边。这灵犬也是聪明非常，即使醒了，只要看见绿央没睁眼，自己就会开门出去，撒尿如厕、吃饭玩耍，再回来看一圈，若是榻上人睁眼了，便热情地舔上两口。</p>

只是为这灵犬取名倒是费了绿央一番功夫，她确实是个取名废来着，是以连魂器到现在都没有名字。想了一通灰灰、小灰、来福等连绿央自己都嫌弃的庸俗之名后，还是明烛看不下去，金口一开，灵犬便有了名字——流星。这灵犬善跑，与流星急急之势倒是贴切。</p>

流星聪慧，绿央从不使御灵驱它，不过时常让它熟悉御灵入体灵力加持的感觉，以备不时之需。绿央带着它在代州境内除祟歼邪一月，一人一犬就已是相当默契。</p>

犬类五感都比人要灵敏上许多，灵犬对危险和异类的感知更甚，加上绿央的灵力加持，流星比之一般灵兽更为伶俐、作战力也更强，确实是打怪路上的好帮手。</p>

绿央照顾它也是无微不至，流星护主之情日渐深厚，好多次都根本不用绿央出手或下达指令，流星自己就会解决。这让送犬之人也甚是欣慰，恨不得再去搞上十只，被绿央坚决制止后，才算作罢。</p>

如此算来收获也不少的日子，眨眼就又过去了三月。绿央身上的残魂已尽数消除，灵力还颇有一段长进。</p>

当然在这期间，绿央也没忘记给明烛回礼。这位脸色常年苍白的阿爹，在这三个月里，肉眼可见的气色愈发好了。绿央已将明烛本源内部大的亏损修补得差不多，往后只需悉心调养，本源是可以慢慢完全恢复到完整体的。</p>

事情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半年之期也所剩无多。三个人尽可能地待在一起，吃喝玩乐好不快活。</p>

明烛近日来都亲自下厨，可乐坏了绿央和南天。</p>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被菜肴堆满了的大圆桌旁，旁边还堆着最好的蓬莱春。吃了酒菜，明烛放下碗筷，看了正在倒酒的绿央几眼。</p>

明烛道：“丫头，不走行不行？”</p>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到底是有不妥的，他一介宗主，怎么可以明着跟九州第一大门宗抢弟子。但是横了心要试一试。</p>

绿央摇了摇头，道：“阿爹，你知道的，不行啊。”</p>

她既已经拜入重烬门，如今修习期未满，擅自不回宗门留在蓬莱，传出去就是叛逃宗门的名声，对哪边都不好。</p>

南天却全然不在乎这些，灌下两口酒，道：“丫头你以为我们蓬莱还能怕那重烬门？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那重风敢不放人？你且在蓬莱待着，修习也罢、当个快活的大小姐也好，你还怕爹爹养不起你！”</p>

绿央无奈，道：“养得起，自然养得起！只是，爹爹……我杀人了……”</p>

不留在蓬莱，叛宗是很重要的一层原因，但绿央心里还有一层芥蒂。</p>

当时她送走陆怀洲和周雁汀，嘴上说着是一件功德，但到底心里还是拧巴的。雁汀好说，怀洲当时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凡传出去，说蓬莱宗大小姐乃随意杀生之人，管你有什么理由，蓬莱宗的名声都将大损。</p>

对面的两人怔了一怔，明烛率先开口：“不算。”</p>

南天紧接着说：“对！这哪里算！你莫不是忘了你爹爹我？我知你‘杀’也绝不是因为自身欲念。我宗虽然素来秉承的是不漠视任何一种生命。但有时善念的施行必然伴随着血腥。况且旁人人又如何得知对那人来说生才算善，还是毫无痛苦地赴死才算善呢。说到底是非在对错在己，不是几言几语和迂腐的教条标准，三两下就能评判的。你不必为此事介怀。”</p>

明烛也点头，表示同意。这世上有许多纠结复杂的情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不是每个人的原则，早点让丫头明白有时候她的一丝心软会换来自己的万劫不复也好，省得哪天她真的被谁弄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p>

绿央还是道：“我明白的。但到底我现在还是重烬门的弟子。左右修习期也只剩下不到两年了，我志不在此，到时候也不会留在重烬门。届时，我一定第一时间回蓬莱看爹爹和阿爹，那个时候要当大小姐还是怎么样，再作打算，可好？”</p>

明烛和南天当真不舍，三人才相处了半年，这“天伦之乐”都没享受够呢。但绿央所言确实也有道理，左右不过只剩一年多了，在重烬门也出不了什么岔子，再等等也无妨。</p>

明烛沉默须臾，道：“也好，你自己有主意也是好的。只消记住，遇事断不可再一人承担，还有我和你爹爹呢。蓬莱传信秘法你也是知晓的。”</p>

南天补充道：“万事小心，不小心也不怕，有事爹爹给你兜底！蓬莱永远是你的家。”</p>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掺了山楂的蓬莱春太辣了，绿央眼睛立马湿了。她胡乱扑过去抱住了两个给了她家感觉的人，当真像是回到了孩童时期一般。</p>

一左一右两个人都抬手拍了拍丫头的背。</p>

明烛道：“好孩子，怎么还哭了。南天！”</p>

南天道：“怪我怪我！可是爹爹哪句话说得不对了？那我重说？”</p>

绿央埋着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觉得高兴……又有点难过……”</p>

说完又起身重新坐好，胡乱抹了两把眼泪，道：“我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爹爹可得给我照顾好了，到时候我要回来检查的！阿爹你得监督他！”</p>

明烛嘴角含笑，道：“自然！”</p>

南天拍拍胸脯道：“交给你爹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保准你回来的时候它们长得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