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行者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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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只说字，不论政。”王安石皱眉道。</p>

西门余心知王安石是在提醒他，但依旧继续说道：“国富则民安，反之亦然，民安则国富，鲁山道一向山贼草莽横行，阳谷县也是治安堪忧，所幸捕头张贺勇猛，带领县衙一众捕快护得县城平安多年，学生才能集中精力去考虑让百姓生活优渥的各项事务，然而近两年阳谷县变化巨大，人口骤增，县衙的人手愈发不够用了，而阳谷县的县丞和县尉还一直空缺，学生也修书多次向济南府问询，却无任何回应，直至景阳冈虎患，这积攒的问题就爆发出来了，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解决，如果不是武捕头，学生这顶乌纱帽定然不保。”</p>

“老师，当年太祖就是靠着一根蟠龙棍打下了大颂江山，为何如今武人却处处遭受鄙视？自太祖之后历代官家全都推行重文轻武之策，然守卫边关之人却都是那些武将官兵啊！”西门余一口气将心中不解说了出来，桌上众人皆是沉默不语，无一人敢参与到这种话题的讨论之中。</p>

王安石却忽然笑了起来：“庆年可知但凡在朝堂上有此言论的官员，他们的下场如何？”</p>

“皆是罢官免职！”西门余答道，他指了指张贺，又指了指武松：“老师，他二人是武者出身，平日里的职务就是维护县里安定，少不得跟一些凶残贼匪厮杀，张贺这些年间不知落了多少暗伤，每逢阴雨便痛苦不堪，即便如此依旧每日前来当值，而武松虽残了一臂，却能凭着武勇击杀恶虎，保得商路安稳，若是靠着文官的口诛笔伐，便能把那恶虎说死不成，但纵使学生提剑而上，又能如何？”</p>

“你想回去开锋府，我可以满足你，不过回去之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王安石放下茶盏，一圈灵气涟漪扩散开来，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忘记了方才的事情，唯独武松低下头来依旧目光炯炯。</p>

武大郎站起身来：“诸位大人，今日招待不周，这就上了酒菜，还望大人们海涵。”</p>

后厨解珍解宝已经施展了浑身的本事，虽然阳谷县附近的飞禽走兽已经不多，但是从外地而来的商队倒是携带有不少野味特产，他二人自小便随父亲在山间打猎，对于烹饪野味山珍自有一番独特的手段，那种粗犷的味道让一众吃惯了精致餐食达官贵人们啧啧称赞。</p>

王安石年事已高，尝了两块炖煮的透烂的野猪肉，喝了一碗香浓的山鸡汤，又吃了几口新鲜的炒野菜后便停箸不食，不过却频频举杯，应该是对这老虎楼的美酒甚是满意。</p>

武大郎见王安石如此，主动介绍道：“倒要让王相公知晓，此酒乃是小人自酿的药酒，与开锋府的烧刀子以一定比例混合，再进行二次发酵而成，口感不仅柔和许多，而且多了些强身健骨之效，偶尔小酌几杯，对身体是有些好处的。”</p>

“好，好，这天下间的芸芸众生所为何活？无非就是衣食住行，繁衍后代而已，武杨虽无功名在身，但是作为寻常百姓依旧能发挥自己的才智，才能酿出此等美酒，而那些商贾匠作，也是在各自的领域内长年钻研，同样的推送了整个大颂方方面面的发展，朝廷的策略确实需要文治武征，相辅相成才可，庆年，今岁的府查，我会与济南府的秦桧修书一封的。”</p>

“不过话说回来，说起这烧刀子，前段时间汴梁城的友人书信中却提到一件事情，甚为有趣，一个飞地来名叫洛晴空的野小子，竟然跟大相国寺的主持在得胜楼打了一架，将酒楼都给拆散了，哈哈哈哈！”王安石又喝了一杯酒：“侠以武乱禁，自有其道理。”</p>

西门余被那道灵气涟漪将方才的记忆全部驱散，但是听到王安石关于府查的话语，已经知道无需再多说什么，只是举杯陪酒而饮。</p>

但是武松却心情激荡，差点就按捺不住自己，准备起身离席，立刻去找洛晴空。武大郎在旁一把抓住武松的手臂，低声说道：“兄弟切莫着急，你所寻之人想必对你很重要，但此刻多听些消息，省的你到了开锋府还要四处寻找。”</p>

以武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坐到这种酒席之间的，可是今日里因为各种原因，才能见到王安石这种大人物，武大郎端着酒壶走上去给王安石斟酒：“小人斗胆请王相公将得胜楼一事多讲些，这烧刀子可是只能从得胜楼购入的，要是未来进不到货，小人的酒楼可就惨咯。”</p>

“哈哈，少有机会能听些开锋府的事情了，这等有趣之事，王相公可要多多讲讲，咱们这些下官，根本都不知道开锋府近况。”众人纷纷附和道。</p>

王安石也是有些许得意，看着武大郎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这才捋着胡须将那飞地野小子洛晴空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众人纷纷称奇，张贺忍不住先说道：“他毫无灵气之感，如何能与慧元和尚互斗，还能从禁军围捕之中全身脱出，而且在包黑子的堂审中只落得个苦力之役？”</p>

“天子脚下，你能想到的，那些人想不到么？只不过都在看戏罢了，一个野小子而已，纵使再厉害，还能翻了天不成？”王安石看着西门余说道：“过完年你就准备回京述职吧，这阳谷县里你还有什么纠葛之类的，抓紧时间解决。”</p>

说完之后，打了个哈欠：“困了，这年纪一大啊，过了晌午都要困个觉，老夫这就先行退席了。”</p>

看着王安石起身，众人也再无一人坐着的，纷纷起身簇拥着王安石一同离开。</p>

“庆年就留步吧，等过几日去我府上，尝尝我珍藏的好茶。”王安石扭头看了一眼西门余说道。</p>

西门余闻言深深行了一礼：“老师有邀，学生定于明日赴约。”</p>

武松则在一旁悄悄对武大郎说道：“哥哥，我待会就要去开锋府，找洛晴空。”</p>

却不料这一句被西门余听了个清清楚楚，待到王安石走后，只剩了他们几人之后，西门余缓缓说道：“武捕头可是要去开锋府寻人？那人，就是王相公所说的洛晴空？”</p>

武松点头承认：“县令大人，那洛晴空乃是旧人之子，武松这条命就是被他父亲所救回来的，所以，我要去开锋府！”</p>

西门余坐着紧捏眉心，等到屏风那边的女眷也都离开之后，身旁再无他人时才开口道：“你是泰拉人吧？”</p>

“这附近有人监听。”武松沉声道。</p>

“无妨，我的命数已经定下了，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我在书本中看不到的事情，我再问你，你是泰拉人么？”西门余似乎想通了些什么，眉头不再紧皱，笑着问道。</p>

武大郎根本听不懂县令大人的话语，他有些慌乱的看向自己的兄弟。</p>

“我确实是泰拉人，如果你阻碍我，我会杀了你。”武松冷冷说道。</p>

“那如果是武杨呢？”西门余继续笑着说道。</p>

武松看向武大郎，心中微微有一丝刺痛感，但是对他来说根本就造不成任何影响：“我会杀了任何人。”</p>

“二郎？那洛晴空到底是何人？”武杨心口忍不住巨痛，开口问道。</p>

武松抬手一掌将武杨拍晕，看着自己这只认识一个月的哥哥趴在桌上，将他的手臂垫在脑袋下边，这才说道：“种师道，王安石，和我来的时候情报差不多吻合，你要拿什么来交换？”</p>

“交换？我是大颂人！你要我拿什么来交换？你们是侵略者！汉人，你们根本不配！”</p>

西门余须发皆张，怒斥道：“你们这群外来者把自己摆的高高在上，总觉得这个世界就是你们的了！我告诉你们，休想！”说完衣袖一甩，一个刻着什么卫三个大字的木牌落在桌面。</p>

“强圉，今日就将他俩都杀了么？”一个老虎楼中的店小二忽然现身，提着手中的剁骨刀兴奋的说道。</p>

“赤奋若，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上，看他能把你的脑瓜子锤成几瓣。”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在一旁淡淡说道。</p>

“这就是什么卫，赵显极的手下，对我来说亦敌亦友，但是我感觉他们会先杀了我。”西门余毫无表情的说道。</p>

“你护着我回到开锋府，我带你去见洛晴空。”西门余指着强圉和赤奋若说道：“这两个家伙随时有可能把我杀了，至于杀不杀你，我就不知道了，你能打过他们么？”</p>

武松抬眼看了看强圉和赤奋若：“一盏茶时间吧，他们身上携带的装备有些棘手。”</p>

“好！我会带你去见洛晴空，但是武松，你要记得，你来的是我的世界，是大颂，我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人到底在搞什么，我遵循规则，你能么？”</p>

“武松愿立誓言，护送县令安全回到开锋府！”武松斩钉截铁的回答道。</p>

“收队啦，今夜打不起，这武松太厉害，走了走了。”强圉一个转身就消失不见，赤奋若看向武松：“不好意思啊二郎，回头你跟大郎解释一下吧，下次再见，见的可就是生死了。”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武大郎，这才跳出窗外。</p>

西门余起身向楼下走去，武松看着身边的武大郎，轻轻的叹了口气。</p>

而此刻的洛晴空，带着阮家三小只正在得胜楼废墟之处忙的不可开交，四个人浑身都是尘土，混上汗水就和泥猴差不多，而此刻秦明跟徐宁随着陈允文的车队刚刚进入汴梁城，堪堪从他们身边而过。</p>

“此处不应是名震汴梁的得胜楼么？怎滴就忽然成了这个样子？”秦明和徐宁趴着车窗惊讶道。</p>

“这，这汴梁城一日一变，无需惊诧。”陈允文面无表情的回答道，但是心里却震惊不已，得胜楼也会塌了？？？</p>

秦明看向废墟中忙碌的僧人中几个看似熟悉的身影，忍住了下车确认的冲动，如果真的是他们，在自己还没有搞清楚什么卫的底细之前和他们接触，只会给那几个孩子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