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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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在正院陪宋老太太说了许久的话, 眼看就要摆早饭了，贾雨村却还没有过来请安，宋老太太也不埋怨儿子晚起，反倒撵起了宝钗：“你快回西厢去吧，等下老爷醒了，就跟他说别过来请安了。”</p>

宝钗知道老太太担心儿子醒了却没人照顾, 所以急着赶她走, 福福身便告退了。</p>

等回到西厢，看到红锦就问：“老爷起身没？”</p>

红锦还没回答，贾雨村在里间听见了，忙应了一声：“起了。”</p>

宝钗赶紧往里走,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心里有些奇怪。</p>

高管家送来的月例里头就有一块木樨香，莺儿高兴，当时就点上了, 宝钗不是很喜欢那味道，想着这东西也不便宜, 不如留着, 每隔十来日燃一小块把屋子熏一熏就够了。</p>

刚才莺儿是跟着自己出去的, 红锦没有主子的吩咐也不敢擅自点香，这必定是贾雨村的主意。</p>

只是, 大清早的，燃什么香呢？</p>

不等宝钗发问，贾雨村见她一进来就吸了吸鼻子, 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来了这么多回，从不见你这屋里点香，生怕放坏了，所以就叫丫头拿出来试试。”</p>

宝钗没想太多，被他给糊弄过去了，笑了笑回道：“你还操心这个呢？有莺儿在，坏不了。况且，我也不是一点也不用，隔上几日就会熏一回的。”</p>

“你不喜欢这种味道？下回我再买更好的给你。”</p>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香的，不论是熏屋子、熏衣服或点着增加情调，他只当宝钗原先闻惯了好的，所以才不太能接受这种中档货色，便想买几盒贵的来讨好她。</p>

“别花这种银子了。”宝钗摇摇头，“那么贵，闻起来都是银子的味道，还不如开着窗，外头多清新呀。”</p>

贾雨村失笑：“你可真是……”</p>

恰好红锦送水进来，宝钗忙道：“别说了，先洗脸吧。”然后丢下贾雨村，径自去了外间等候。</p>

真是什么？不就是想说自己俗气吗？宝钗才不介意这个。</p>

一来，她不喜欢屋里冒着烟，会让人产生要着火的错觉；二来，她真心觉得不论什么香，都比不上大自然。春天闻百花盛放，夏天闻闷热，秋天闻凉爽，冬天则是满鼻子的寒冷。</p>

虽然买香不花自己的钱，宝钗也不会故意铺张浪费，所以能省则省，免得一点上自己就心疼烧掉的银子。</p>

这么一想，宝钗觉得自己真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人呀，哪有薛氏说得那么夸张，她一点也不古怪！</p>

两人在西厢用过早饭，贾雨村出门前还是去正院走了一趟，给薛氏和老太太请过安才出门的。</p>

宝钗也不虚耗光阴，用过饭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只是今天注意力不太集中，做着做着就发起了呆。</p>

昨晚上贾雨村那番话很像是在告白，把宝钗吓得落荒而逃。一觉睡醒，宝钗连想都不敢回想，只是装傻充愣，权当没发生过。</p>

贾雨村也很配合，只字不提，只是在用早饭的时候，他一反常态，竟然主动给宝钗夹了好几次菜。</p>

这可怎么办呢？</p>

她担心即便自己一直装傻，就贾雨村这种关怀体贴的举动，迟早会越演越烈，到时事态就难以控制了。</p>

唉，宝钗不自觉地长长叹气，照着原来说的那样做一对假夫妻，多好啊。</p>

莺儿在一旁盯了宝钗好半天，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愁眉不展，明明早上老爷还给姑娘夹菜了呢。</p>

这可是头一回，莺儿高兴得恨不能立刻去太太那里分享一下。</p>

宝钗苦着脸，无意间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这个丫头竟然满脸笑意，说好的忠心呢？难道不应该和她这个主子同哭同笑吗？</p>

“你又在高兴什么？”宝钗没好气地问。</p>

莺儿看着她那张苦瓜脸，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p>

宝钗顿时皱起了眉，莺儿赶紧捂了一下嘴，然后很正经地说：“姑娘快别叹气了，树叶早就掉光了，你再叹也没东西能掉下来。”</p>

“唉！”宝钗又叹了一声，摇摇头，很大度地说，“我不和你计较。”</p>

“姑娘在愁什么？”莺儿坐到宝钗对面，认真地分析起来，“生意挺好的，你不愁银子；老爷待你也是越来越好了，我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可愁的。”</p>

宝钗抬起眼皮瞟了她一眼，一声不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