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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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看了看贾雨村所指的方向，然后回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答道：“这个是忠顺王发过话的，要二百两。”</p>

普通人一听忠顺王三个字，立刻就会后退，哪怕那里跪着的是仙女也不敢沾染一根指头的。</p>

更别提价钱这样高，二百两都够在外城买一所宅子了。</p>

贾雨村却不怕他，反正已经打定主意要回乡下，那里遥远偏僻，只要自己不眷恋权势，就算对方是王爷又能怎么样？</p>

“你是官牙，拉出来明码实价发卖，你既开了价，只要我付得起银子就能买走，对不对？”贾雨村定定地看着牙婆。</p>

即使已经退出官场，但多年做官的官威还在，这么淡淡的几句话让牙婆不寒而栗。</p>

她四处张望，留守的两个差役却看也不看这里，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动静似的。</p>

牙婆心想，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犯不着在这里拿腔拿调，若这位爷一时气不愤，吵嚷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p>

管他忠顺王是什么意思呢，既然都把人拉出来了，多半也是想卖掉的。再者，多卖出去一个，自己的抽成也能跟着增加。</p>

这么想好了，牙婆朝着贾雨村讨好地笑了笑：“老爷说的对极了，只要您愿意出二百两，她就是您的了。”</p>

与荣国府一向不对头的忠顺王，这是在落井下石，故意刁难。</p>

贾雨村暗暗叹气，从怀里掏出两张百两银票递过去，牙婆赶紧伸手接了，拿在手里细细检验真伪。</p>

薛姨妈和香菱几乎快要喜极而泣，立刻上前去搀扶薛宝钗。</p>

莺儿一直垂着头，长时间的跪着让她头脑昏沉，忽然，她听见太太的声音。</p>

“莺儿，你松松手，把姑娘交给我。”</p>

薛姨妈和香菱一左一右，把软绵绵的薛宝钗从莺儿怀里扶起来，莺儿这才抬起头，半眯着眼，声音微弱：“太太，我们可以走了吗？”</p>

“……”薛姨妈动作一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p>

香菱闻言，心里难受极了。</p>

莺儿性子活泼，从小就一心一意伺候薛宝钗，她和香菱的感情也很好。</p>

香菱看向薛姨妈，试探着轻声问：“太太，要不问问牙婆？”莺儿是个真正的丫头，想必牙婆这次不会漫天要价的。</p>

薛姨妈咬咬牙，转身去询问莺儿的价钱，牙婆回说只要二十两。薛姨妈被这价钱吓了一跳，她如今可穷了，二十两也凑不出来的。</p>

“你别当我不懂行价，像这样年纪的丫头，十几两就够了。”</p>

牙婆的神情满不在乎：“这是从荣国府出来的，能和那乡下出来的一样吗？爱买不买。”</p>

薛姨妈不敢再说话，走回去和香菱商量：“要二十两，我们哪有这么多钱？”</p>

香菱闻言立刻解下自己的荷包，全部倒在手心数了数，共有三两。薛姨妈长长叹气，也解下自己的荷包，两处加在一起也才八两，还差十二两。</p>

香菱低声道：“我去问问贾大人，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p>

贾雨村听了香菱的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问她：“就这一个了么？”</p>

“就这一个了。”香菱羞得脸通红，她不知道为什么贾大人会待她这样和善，但她是知羞耻的，也知道自己脸皮厚了些。</p>

“那好吧。”贾雨村把自己之前的二十两银子掏出来，“快去，然后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p>

此时忠顺王不在，买了人就该立刻走，万一晚些撞上这个凶神，还不知要出什么样的变故呢。</p>

香菱忙不迭点头，等交过银子，便和薛姨妈一人扶起一个，出了人群。</p>

正值午后，日头猛烈，莺儿差点被晒脱一层皮，嘴唇干涸，虽然她能自己走路，精神头看着却不好，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似的。</p>

她该去哪里？她又能去哪里？</p>

薛姨妈不禁打了个寒战，天大地大，竟无她的落脚之处了么？</p>

贾雨村为人体贴，料到这几人怕是又饿又渴，再加上又有伤患，当务之急是先将人安顿好，再请个大夫来看一看，治一治。</p>

街边有一个小茶摊，贾雨村递过去六个铜板，要了三碗茶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