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八节 贼有贼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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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女子见状，显得颇为失望，都嘟起了樱桃小口，煞是不悦。</p>

那大汉却笑而不答，伸手扯动连通七樽铜人的绳索，但见七个铜人立刻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从腹中同时传出悠扬的乐曲声。</p>

两名女子本是流落风尘之辈，此时见了这等稀罕物，便破涕为笑，都绕着铜人，拍手叫好不绝。</p>

那七樽铜人，在绳索的牵动下，忽而往左，忽而往右，移动间舞姿变幻莫测，端的是诡异奇绝，就连帐幔后藏着的外人，也几乎瞪出了眼珠子。</p>

过了许久，那铜人腹中的机簧渐渐失了劲力，最后便不动了，壮汉却为逗两位美人开心，又接连扯动了两回，直到她们都玩儿的腻了，这才罢休。</p>

三个人又闲讲了一回，便要解衣安寝了，却早苦了帘后的窥伺者，已然累得双腿打战，捉脚不住，堪堪就要摔倒了。</p>

可他见此三人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便如同在市井之中一般，料定必都是江湖上的好手儿，即便自己有一百个胆子，那也是不敢稍动的，生怕惹出了半点儿声响，就要身首异处，埋尸荒野了。</p>

就这样，直到那壮汉宽衣解带上了床，他才敢悄悄祈求上苍，让这三位活祖宗赶快睡了吧，倘或再过个一时三刻，他即便不被当场砍死，累也要累死了。</p>

可恰在此时，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呼哨，紧接着便是马蹄杂沓之声由远而近，那壮汉闻声大惊，连忙穿戴整齐，连同那两名女子，就要出外迎敌。却不料此时屋中突然传出一声儿响屁，只是被这马蹄声遮盖了，一时难以辨清方位。那壮汉情知有异，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是抽刀在手，凭空挥去，但见一阵劲风卷动了幔帘，余者依旧全无动静。</p>

此时事在紧迫，再也容不得抽身探查了，那壮汉只得收了腰刀，连同两位女子，一并破门而出。</p>

刹那间，屋外一片兵刃格挡之声，惨呼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直到过了许久，马蹄声才渐渐去的远了，周遭则又归于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了。</p>

可是那藏在屋中之人却再也见不到屋外横尸遍野的惨景了，因为早在壮汉抽刀之际，他的双眼已被划瞎了，却为了保命，硬生生忍住了彻骨的剧痛，竟没发出半点儿声响，直到周遭静了，方敢走出幔帘，却旋即痛倒在地，昏厥了过去。</p>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又被疼醒过来，明知身边无人，只得自行撕了床上的幔帐，裹了伤口，又胡乱抓了些金珠宝玉，就跌跌撞撞的逃离此地了。</p>

一路上，他目不视物，只能凭着心中的记忆以及耳音来辨明方向，也不知跑出了多少时候，恰巧遇到打猎的山民，便谎称自己是沿路问卜卖卦的瞎子，正想寻一处村屯落脚，继而便悄悄摸出一颗金瓜子给了来人。</p>

村民见财起意，便将他带回了村中，并谎称是自己的远房亲眷，这才给他谋得了一处草舍容身。</p>

他始终不敢露富，只好将散碎铜子儿拿出来，买些吃喝度日，又因平日里学得些词曲、小调，便开了这家小小的乡村茶社，借以谋生。</p>

众人听了他的叙述，不免是将信将疑，麻三儿更是惊疑不定，因他早就听说过，这一带的山中有雌雄双盗，却无人谋面，今日听来想是早已死在同道手中了。</p>

他虽不是盗匪，却对这一类侠盗颇为推崇，当下又不免感慨了一回。</p>

他见对面儿的瞎子，面色阴晴不定，料来他必有下文，便出言恫吓道：</p>

“想你一介草民，竟然不守法度，虽是坏了一对儿招子，可依然罪责难逃。正当拿到城中去，判一个当堂打死的罪过儿，也算是我大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是这一番常理。”</p>

瞎子闻言，大惊失色道：</p>

“三爷且息雷霆之怒，我虽有罪，却不该死，尚有下情回禀。”</p>

麻三儿闻言，正待搭话，忽听一旁的柴禾叫道：</p>

“好个胆大的贼人，竟然夜入他人宅院，偷窥旁人私情，真乃是个打不死的畜生。既有下情，还不快快讲来。”</p>

瞎子被柴禾这么一吓，当即便开言道：</p>

“军爷息怒，想我到得此间，正是山高皇帝远，左近皆是些愚夫愚妇，哪里懂什么鬼神。想那王家，一天两命，却也不冤，乃是他家自作自受，断然不是什么诡异奇案呐。”</p>

听他这么一说，不论是麻三儿，亦或是柴禾等人，尽皆一愣。麻三儿连忙就追问道：</p>

“想你既然窥破了个中玄机，却为何不肯当众名言呢？”</p>

那瞎子闻言，便叹道：</p>

“唉，想我流落此间，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纵使身上带着银钱，却也落得个靠别人施舍过活的下场，哪儿还有胆子去胡言乱语呢？</p>

况且，时方才我已经讲了，这里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民愚众，他们又何尝能听得进什么世间的道理呢？</p>

于是便决定自家闭了嘴，快快行乞为上，至于他王家的家事，又与我何干呢？且他王家的后人，早已不是什么肯施舍的善男信女了，我却又何必帮他。”</p>

麻三儿闻言，便知道其中定有重大隐情，当即追问道：</p>

“你说他家不冤，难不成真有什么因果报应不成？你且对我言讲了，若讲的好，我便带你出山，让你回归故里，到死也能来个落叶归根。”</p>

那瞎子闻言，当即一把就抓住了麻三儿的衣襟儿道：</p>

“军爷此话当真？倘或真能让小老儿回归故里，我当将财宝分一半儿与你。”</p>

麻三儿却笑道：</p>

“我便不是什么军爷，却也是个说话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你若言讲得当，我便带你出山，绝不食言。”</p>

那瞎子闻言大喜道：</p>

“如此说来，却是我生来有福。那好吧，诸位且放宽心，待我就此细细讲来。”</p>

当下他便叠起双指，娓娓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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