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从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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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与童贯，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套用后世的一个词就是：相爱相杀。</p>

童贯的出身并不好（好也不能去当太监），虽然他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当了神宗时期著名军事太监李宪的徒弟，但李宪其实并未给童贯铺什么路。</p>

当然，因为李宪的关系，童贯对西北地区非常了解，这也是他之后能飞黄腾达的原因之一。</p>

童贯之所以能从一堆普通太监中脱颖而出，是因为他结识了蔡京。</p>

那一年，也就是建中靖国元年秋，四十八岁的童贯以内廷供奉官之职来到杭州，主持明金局，为赵佶收集散落在民间的文玩字画。</p>

而蔡京，则遭到台谏大臣弹劾，被曾布排挤出朝廷，闲居于杭州。</p>

在杭州，蔡京开始了与童贯之间的交往。</p>

蔡京除了是有名的政治家以外，还是有名的书法家，他在赵佶即位之初担任翰林学士承旨时，就是满朝公认的大才子。</p>

听说有机会见到赵佶的童贯来到了杭州，蔡京立即前去拜访。</p>

二人一见如故，从那以后便成为了密友。</p>

蔡京在文化上的素养，的确是高人一等，有他帮童贯出谋划策、帮童贯收集鉴定文玩字画，童贯屡屡得到赵佶的嘉奖，尤其是蔡京帮童贯搜罗到的南唐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一画，让赵佶当成天下至宝，爱不释手。</p>

童贯对蔡京很感激，作为对蔡京的回报，童贯也经常把蔡京的一些书法精品呈送给赵佶，并替蔡京说些好话。</p>

不久，朝廷政局发生变化，蔡京东山再起重返政坛。</p>

又过不久，蔡京打败韩忠彦和曾布，成为独揽大权的宰相。</p>

这时，青唐羌政权发生变乱，蔡京觉得这是个积极拓边的好机会，于是向赵佶建议趁机出兵西征，收复青唐羌，恢复西北故疆。</p>

当时，蔡仍的父亲蔡卞任知枢密院，赵佶问蔡卞：“鄯州、湟州可复否？”</p>

蔡卞认为可以，并推荐王韶之子王厚为大将。</p>

蔡京则大力推荐童贯出任监军，理由是，童贯在宋神宗时期曾跟随监军李宪十多次出入西北前线，对边境地区山川地形和西北军各将帅的才能与特点都有比较全面的了解。</p>

公平说，蔡京推荐童贯既有公心也有私心。</p>

从公心来说，蔡京推荐的理由是成立的，是符合实际情况的，童贯担任监军的确很适合。</p>

从私心来说，蔡京这也是还童贯一个人情。</p>

去西北前线担任监军，这是童贯人生命运的一个重大转折。</p>

从此，童贯终于踏上了飞黄腾达之路。</p>

崇宁二年四月，童贯以本路勾当公事职衔离开东京，来到熙州（后世甘肃临洮）。</p>

六月初，王厚踏着父亲王韶的足迹，童贯踏着师傅李宪的足迹，他们亲领大军出发了——他们此次作战目标是收复湟州。</p>

宋军兵分两路向湟州进发，沿途不断遭遇羌军抵抗，但大军所向披靡。</p>

兵临湟州城下后，王厚和童贯下令两路大军合兵进击，要求一鼓作气拿下湟州。</p>

经过昼夜激战，黎明时分，大军挺进城内。</p>

不久，湟州地区面积约一千五百余里，人口约有十余万，城寨约有十几座，全都在宋军掌控之中。</p>

赵佶闻讯大喜，厚赏百官，童贯也被提升为入内皇城使。</p>

崇宁三年三月，童贯和王厚又发起收复青唐战役，他们率十万大军从熙州出发，兵分三路，继续西征。</p>

宋军在宗哥城（后世青海平安）附近与羌军展开激战，羌军大败。</p>

宋军攻占宗哥城并乘胜前进，直奔鄯州城下。</p>

唃厮啰国主溪赊罗撒孤身单骑逃跑，其母龟兹公主以及其他大首领开城门投降。</p>

消息传回京师，举国欢腾，朝野轰动，童贯与王厚威名远扬。</p>

朝廷诏令改鄯州为西宁，取西方安宁之意。</p>

自中唐以来，陷入吐蕃之手已达三百年之久的青唐地区，终于被宋朝收复。</p>

此次开边幅员广阔达三千余里，招降将领两千七百余人，户口七十余万，宋朝边境西过青海，直至龟兹国界。</p>

在这个过程当中，有一件事让童贯在军中名声大噪。</p>

事情发生在西征青唐的行军路上。</p>

一天，大军行进到湟川时，童贯忽然接到快马传来的赵佶御笔手诏，令其回师，起因是太乙宫失火，赵佶担心出师不利。</p>

童贯看后，不动声色地将手诏折叠起来塞进靴筒。</p>

王厚问：“官家有何旨意？”</p>

童贯笑了笑回答说:“官家敦促咱们速取成功罢了。”</p>

占领青唐城后，在庆功宴席上，童贯慢悠悠地将那份御笔手诏拿出来，给诸位将领传看。</p>

王厚一看大惊，道：“要是这次出兵失败了，怎么办？”</p>

童贯微微一笑，道：“我已算计好，肯定大获全胜。万一失败，当然由我童贯一人承担罪责，与诸位无关。”</p>

对童贯的胆量和胸怀，众将领无不感叹佩服。</p>

童贯抗旨，不仅没被赵佶怪罪，反而深受赏识，破例将童贯晋升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p>

这件事，不仅让童贯在军中树立了形象，也在赵佶心里树立了形象。</p>

两年后，王厚病逝。</p>

从那以后，宋朝西北边疆军事局面，主要依靠童贯来支撑。</p>

童贯也成为北宋王朝不可缺少且无可替代的军事柱石。</p>

童贯之所以在西北军队中威望很高，除了职务因素，还有两点也很重要：</p>

一是童贯舍得花钱，他给阵亡将士发的抚恤金很丰厚。</p>

二是童贯很重情义，他把阵亡将领的儿子收为义子，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让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并安排合适的工作。</p>

另外，童贯也很舍得给自己铺路——他性格很豪爽，为人很有度量，能仗义疏财，出手慷慨大方，无论是后宫嫔妃、宫女宦官，还是道士近臣，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好处，他从不吝啬。</p>

更关键的是，童贯心细如发，极具洞察力，很善于揣摩赵佶的兴趣和意图，因此，他干事情总能干到点子上去，让赵佶对他很满意。</p>

慢慢的，童贯羽翼逐渐丰满。</p>

四年前，西夏又挑起事端，赵佶决定予以狠狠打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