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望烟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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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幽儿的尸体下等待召见，并不是愉快的体验，秦羽霓一直等到木桩子撑开幽儿的檀口也未见英王再派人来。</p>

刽子手的技术值得信赖，大部分受刑的人，木棍尖端最后都会从嘴里钻出来，相比人死掉花费的时间，这个过程显然要更长一些。</p>

这几日，旭阳宫里有关这等残酷刑罚发明人是谁成了热门话题。</p>

各种说法有鼻子有眼，最后传言都汇集到守在幽儿尸体下的那道翠绿倩影身上。</p>

比较可信的说法是圣上受了秦羽霓的启发，并在她的协助下完善了整套施刑的具体细节。</p>

从木桩子的制作，刽子手的培养，刑具捅入人体用的力道、角度，甚至于木桩粗细，尖端的锋利程度等等都有讲究，想让人多长时间死就能多长时间死。</p>

宫人们对秦羽霓的看法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原本有意入李震后宫的贵女们纷纷打了退堂鼓，不是所有人都豁得出去的。</p>

不少人说，她是圣上贴身侍卫——金剑先生杨之独从云中郡绑来的，受了不少罪，差点就死了。但凡想得到咱们这位陛下的青睐，她经历过的流程，那些望族贵女们都得要来一遍。</p>

不出意外，那个成天被镣铐锁着的姑娘将会是新朝皇帝唯一的妃嫔，甚至是皇后！这是几乎所有宫人的共识，他们投向秦羽霓的目光因此都带上了丝丝敬畏，有人计划着打点一番。</p>

至于朝堂上——文武百官并不特别在意这位圣人，英王才是那位大权在握的人物。</p>

秦羽霓并不知道她在旁人心目中地位发生了怎样的变化。</p>

春季日夜间气温变化无常，没日没夜守候在血腥气弥漫的刑场，到底还是小姑娘的身子，有些吃不消。</p>

这日，晨雾弥漫，秦羽霓连打喷嚏，拢着双臂不住地揉搓。</p>

夜里实在是太冷了——</p>

想起身活动活动僵了的手脚，忽而脑子昏昏沉沉，模糊视线里有个人影晃动着靠近，意识模糊......</p>

再次醒来，竟然已是华灯初上。</p>

扶着额头钻出被窝，浑身上下发过了汗，黏黏糊糊很是难受。</p>

发梢零散地贴在脸颊上，废了一番功夫才全部理顺。温热的毛巾滑落，掉在锦被上。</p>

秦羽霓砸吧嘴，一股苦涩的味道，唇齿间还残留些许的药香。</p>

“睡得这么死，被人灌了药也不知道。”少女自言自语，语气中带着检讨。</p>

捂头深吸几口气，再转头四下打量。</p>

一张考究的绣床挂着帷帐，层层叠叠，延伸至屋梁，勾勒着旖旎的氛围。</p>

看着......不像是正常的地方。</p>

鞋子在床下排得规整，拖着链子滑下床，一双玉足塞进鞋子，缓缓到得窗边，天穹之上，月华正在驱走氤氲薄雾。</p>

如缓缓拉上的幔帐，窗外潋滟祁江水上罩上一层银白的轻纱。</p>

万家灯火暖春风，倒映在水上，点点碎金闪烁，每盏灯就是一家人。</p>

不论城头大王旗如何变幻，寻常百姓家的生活都要继续下去。</p>

秦羽霓向窗外伸出手去，想要将这馨宁温柔的夜色揽入怀。</p>

“哗啦——”</p>

一声脆响，镣铐的链子扯住手，少女手指死死抠着窗棂，指节因为过于用力微微发白，眼睫颤抖着，含而不落的莹光被她憋了回去。</p>

“秦姑娘醒了，陛下叫您过去呢。”门外脆生生地一声轻唤，将秦羽霓拉回现实。</p>

听那发颤的声音太过年轻，语气中有一丝惶恐和畏惧。</p>

秦羽霓推门出去，便见门边一名小宫女正候着。她福了福身子，搀上秦羽霓的手臂：“陛、陛下让我在此等候姑娘醒来。”</p>

“陛下让你来的？你叫什么名字？”</p>

“婢子绿荷。”</p>

“不必如此拘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