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秦童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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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童走在青条石的路面上，呼吸着宵禁后落寞的夜风，心里想，那个冰原公主先做质子，再被掳为人质，虽然出身王家，可却算不上是个幸运儿。</p>

“幸运儿”——于是，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幸运的乡下孩子，想起在悬圃的日子，在晶霖塔的梦，想起这些天在冰原和旸谷的经历……</p>

时间，你是我的禀赋，我的宿命，还是我产生了对你的幻觉？</p>

第270纪的第11个纪元年，薄德、埃尔文、辛格、方亭和其他人受择来到晶霖塔，他们十七八岁。</p>

按旧历，那时候我还不到八岁，刚刚获得了一个受教育的机会。</p>

就在那一年，秦纳来到奥尔，把原来的老师轰走，红脸老头儿不容争辩地成了我的导师。</p>

秦科是那么地信任秦纳。他真的叫秦纳？</p>

秦纳把我带到临近昂泽兰盆地边缘的山丘和林间，带到褶皱丘陵的坡地，最远到达芝田高原的断层，我们一直在躲避着什么。</p>

是的，我们躲避的其实是后来从晶霖塔离开的人，那些回到第第11个纪元年的人带回了关于我的信息。</p>

我和他们共同经历了一个或长或短的梦，他们无论梦有多长，入梦早，醒来的时候他们回到家乡，我却还未入梦。</p>

某些人会到奥尔来找我，无论什么目的，必是威胁。</p>

摘星邸人也会因此知道有个奥尔的乡下孩子去了晶霖塔……</p>

可是奥尔，你是真实的奥尔吗？</p>

你没有方向，没有川也没有路。秦科，你是真实的兄长吗？你待我如宾客。奥尔的每一张面孔本来都是那么清晰，突然变成了模糊，那些笑容、责骂，那些目光和言语似乎都蒙着一副薄薄的纱，“我没查到族源在奥尔的任何家谱。那儿没有世家，没有旁支，也没有城民的痕迹，你们居然什么都不是！”</p>

你们是保护我的人？还是真实的奥尔人呢？</p>

……</p>

第21个纪元年，我被老铠带到了晶霖塔，按旧历那时我十五岁，同期到达的还有那两个女孩儿，她们和我的年龄一样大——“朔日之子”，但三个人担负的使命恐怕不同。</p>

我的所谓直觉禀赋，是对光的结构的解读，是时间线和他人迥异，我对毒物敏感，我能洞悉维度的秘密，不，我还不能完整地认清自己的禀赋，在懵懂之时就轻率地把从光锥得到的秘密示人，我没有防范的意识——我怎么能有？我什么也不知道。</p>

不知道老铠为什么带我到晶霖塔，却从不和我交流；不知道老铠是个盲人，不知道他们已经发觉我在阅读光锥；不知道有人在觊觎晶霖塔的宝藏，除了记忆，我也不知道那些“宝藏”指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蒂媞、莎莉、埃尔文是不是来到晶霖塔之前就已经带着那个使命或者目标，我也不知道老费和方亭的离开竟然是承担着晶霖塔和整个Zera的使命……</p>

现在我终于知道一些了。</p>

在那一天，我阅读了光锥上的谜语并把它写在纸上，和朋友研讨、争论。我观看了相语展示的图景，聆听了面具者的对话，却秘而未宣，因为当时从经验里找不出任何头绪与之对应，现在也不能。</p>

她们离开，我在别人默默的注视下“悄悄地成长”，那也许有两三岁，我不知道为什么……</p>

直到另一天，异象纷呈的那天，我和斯瓦朗辛格对话，辛格提到了时间。</p>

他是怎么知道那个日期的？我不相信那是斯坦告诉他的，那天却没想起要问问斯坦。我去看那些异象，然后中毒，在半昏迷的状态之后我看清了阴谋，我想给老铠示警，但我的主要目的仍是解疑，我没有危机意识——我怎么能有？</p>

然后，我看着斯坦阖上老铠的眼睛，看着薄德的伤和祖恩的尸体——直到那一天，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晶霖塔选择的原因，也是那一天，我被告知我的记忆是财富，而那是在我即将离开晶霖塔的前一刻。</p>

那时，对应的却是Zera的这时，纪元年第270纪的第50年。</p>

……</p>

如果不在晶霖塔，我应该三十六岁了，鱼目石的晶像把我带到第一站时，我仍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儿，就像方亭说的“你跨越了时间！”</p>

是的。我没回到第21个纪元年，我错过了在悬圃的故事中断的那个切口，来到的是第50个纪元年的云顶旸谷和绿地冰原。</p>

我的梦，真实地跨越了二十九个纪元年的长度。</p>

我和他们不同。</p>

但在得知当地日期的那一刻我的喉咙像被塞进去了一枚铁球，我几乎无法呼吸。</p>

是，我跨越了时间的距离。</p>

如果晶霖塔人的经验是可以固化的规则，我突破了第一个，我在那里成长；接着又突破了第二个，我没回到来时的切口；接着是第三个，我在别人的往复的时间里径直向前，他们却够不着，也抓不住，我和他们仿佛不在一个世界，连奥尔也如幻境一般；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吗？</p>

当方亭他们的时间在那里停止，而我在成长；当方亭他们老去，我却仍然年轻……</p>

我还要回到晶霖塔，我拥有更多的时间又有何意义？</p>

……</p>

如果和别人一样，这个在夜风里平息心火默默行走的男人应该是个三十六岁的中年人，但任谁看过来这也是个小伙儿，那么，我到底算不算三十六岁的中年人？</p>

即便把所有的记忆加起来，我也没拥有过那么长的时间啊……一次跳跃，或一次游离，我无法检索出在第21个到第50个纪元年之间的记忆到底有多长，我用晶霖塔的三百多个昼夜跨越了Zera的近三十个纪元年，就如同薄德所说，我的经验可以让后来人计算晶霖塔的时间，给那里刻画上时间的尺度，给事件埋下里程碑……</p>

不，我宁愿相信那个缥缈的幻觉——我是在晶像里，我度过的时间不是他们的时间，我拥有不同的时间线……</p>

或者，我在某处的黑暗里度过了那段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