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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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咯吱。</p>

冷空气和更多的月光漫了进来。</p>

窗子不会自己打开自己，是被月光推开的？不对，插销是插好的，小屋里有“内鬼”？</p>

“喂，你没看出来那是个箭头？”</p>

狄小七正在愣神，听到说话，小心脏嘭地多跳了一下。</p>

偏僻的八角屋闯进了不速之客！</p>

“你可真能沉得住气。跟你说话呢，那个箭头是我画的。”</p>

这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没有脚，也没有影子，普通话发音还算清楚，只是尾音别扭地向上拐弯儿。</p>

她抬起头。窗户果然已被打开，一个小个子盘腿坐在书桌上。那些书本和寒假作业早已被冻僵，此刻恐怕已经骨折。</p>

小个子的额头宽阔高耸，一双浓眉在额头下皱着，几乎遮住了眼睛，他的颧骨也宽阔高耸，拉宽了鼻翼，这就必须衬上一张大嘴，所以下巴也必须宽阔高耸，不，是宽阔方正。</p>

是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表嫂说他是个怪人，如果涂抹上油彩，这就是一张棱角分明的机器人脸。</p>

他果真不像个中国人，可也说不上就像个外国人，那种麻衣是古代的刺客或者星球大战里Jedi Knight的服装，麻衣里有垫肩和胸甲，肩膀后面有副皮鞘。（Lightsaber不是挂腰带上吗？嗯，他个子太矮。）麻衣扎在皮带里，裤腿扎在靴子里，靴子底上沾满了笛谷的红泥。</p>

这副形象唯一能和当代人联系起来的是他的发型，那种庞克头，俗称“鸡冠子头”。</p>

“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小个子大大咧咧，“我叫石榴，你呢？”</p>

“我叫狄小七。”她低下头轻声回答。</p>

她可不是在发呆，她的念头转得飞快。</p>

来将通名了，是个水果人。是有点儿怪，但不像表嫂说的那么玄乎。</p>

他的头发和眉毛都是深棕色，眼珠也是深棕色，皮肤上阳光的味道很浓。这不能算是个怪人，怪人要么纯黑纯白，要么至少五种以上的颜色。站在他的角度看自己，这薄棉袄和棕色秋裤恐怕也是一种怪模样。</p>

你“画”的箭头？有创意。</p>

可是，石榴荆轲天行者先生，你怎么不敲门……不敲窗就进来了？</p>

她把手里的树疙瘩砸下去，核桃的脑壳裂开，脑仁儿不损分毫。</p>

石榴停了半分钟没说话。</p>

八角屋的主人处之泰然，让窗外来客很感意外，他问：“你不害怕？不好奇？不问问我来干什么？”</p>

是啊，我怎么没觉得害怕？</p>

当然，独处惯了，就没怎么害怕过。</p>

何惧禽兽啖我肉，请先品尝脚趾头！Sorry，Sorry，这两句是为调侃屋顶兽而作，不是针对你。</p>

“好吧。是APA派我来找你，我来自很远很远……的时间。”石榴的语气有点儿沮丧，“你在这儿的日子告一段落，得跟我出趟远门。”</p>

她抬起疑惑的眼神。</p>

怎么又要告一段落？谁派来的？很远很远的……时间？</p>

石榴正在认真地四处打量。</p>

小屋不到三十平米，屋里的陈设只需一眼就可以一览无余：</p>

懒骨头小床正对着门；烦恼书桌守着窗户；任劳任怨竹椅卧在桌前；青砖和木板搭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占据了最大的那个墙角，为书消得木憔悴；</p>

赌气的煤气罐蹲在一个小一点儿的墙角，它的左边搁着解气炉灶，右边案板上摆着无私的碗筷，底下有几个来者不拒柳条筐；</p>

最小的那个墙角斜倚着傻大个衣橱，它肚子里没多少货，下层的几件衣服叠得板板正正，上层挂着一套柳埠镇中心小学的冬季校服。</p>

显然，石榴关心的不是它们，他的眉毛皱到了眼眶下面。</p>

“狄小七，你这儿有没有块像样的晶石？”</p>

“什么？”</p>

“Fulgid Gemstone， Sparkler， Gliterring Starore，Pierre-Cristalline，一种能发光或者带有星纹的石头。”</p>

她挠挠头。</p>

石榴也挠头，鸡冠子被挠成了鸡冠花。</p>

他从领口扯出一条项链，坠儿有花生米大小，在灯光之下晶莹剔透，外层是石榴籽的那种水灵灵的红，包裹着中心隐隐一点金黄。</p>

“就像这个，Garnet，它是块乌拉尔石，可很多人都认错，非说它是‘火眼pyrōpós’。你见没见过类似的石头？”</p>

狄小七仔细看了一眼。</p>

这样发光的石头还真没见过。</p>

老舅说园子里有一块小石头，让出门时带上，会不会是块“晶石”？</p>

他老人家为什么把石头埋在一棵树底下？嗯，如果是这么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那可得藏起来。</p>

“没见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