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商青瑶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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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你啊……”</p>

商青瑶骤然捏紧了双拳，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要不是有超能力……你还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他们吗？”</p>

“你……”李原夜竟是有些语塞。</p>

他的心情已由刚刚的愤怒转变成了现在的难以相信，难以相信这样冷漠的话，居然是从这个一直以来都很阳光开朗的少女嘴里说出来的。</p>

最糟糕的是，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少女要这样说。</p>

但不论怎样，空气确实陷入了沉寂之中。</p>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他们只是坐着，什么也没干，至于视线，都在对方看不见的方向。</p>

“滴——答——</p>

“滴——答——”</p>

秒针一步一步地向前踏进，窗边又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飞虫经过，偶尔会有大卡车喇叭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着一阵轻微的秋风，触摸着窗台上的灰尘。</p>

“2016年5月18日凌晨……N省南华市藏东区西落村一栋三层居民楼突发大火，浓烟迅速吞噬了整幢楼房。租住在一楼的王勤最早发现险情，他顾不上穿衣，一边打开楼房大门大声呼救，一边保护着妻儿从室内转移到楼外安全地带。</p>

随后，王勤又迅速冲进火海，救出住在一楼东间的两名托教学生和一名托教老师。此时已是火光冲天，楼内不时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当时王勤还没被大火烧伤，完全可以自保等待外援，但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第三次冲进浓烟火海中救人。”</p>

李原夜沉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遂即看向商青瑶。后者亦是感觉心情沉重，但她脸上质疑的表情只是消去了一半，嘴上仍然说道：“厉害，那么他后来一定得到了不错的奖励吧。”</p>

“……2016年10月1日下午，王勤同志因突发感染，不幸病逝。”李原夜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将这句话缓缓地念完。</p>

“这……”商青瑶的眼神一下变得错愕。</p>

“张强，海军歼-15牺牲飞行员、逐梦海天的强军先锋。他生前系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正营职中队长，歼15舰载机一级飞行员，海军少校军衔。2016年4月27日12时59分，张强在驾驶舰载战斗机进行陆基模拟着舰接地时，突发电传故障，危机关头，他果断处置，尽最大努力保住战机，推杆无效、被迫跳伞，坠地受重伤，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p>

商青瑶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呆呆地听着。</p>

“杜国富，G省遵庭市兴旺镇太平村人，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中士。2018年10月11日下午，在边境扫雷行动中面对复杂雷场中的不明爆炸物，杜国富对战友喊出‘你退后，让我来’，在进一步查明情况时突遇爆炸，英勇负伤，失去双手和双眼，同组战友安然无恙。”</p>

“田进峰，在一名素不相识的小孩即将遭遇车祸时拼命推开了孩子，结果在货车的车轮下殒命。”</p>

“罗海，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人质的安全。”</p>

“张枫林，驻守边疆十余载，从未回家探望过亲人。”</p>

“还有林秋，钟建国，唐明………………”</p>

“这些人都是记录在Z国史册上的平民英雄，是，他们并非全部都是为了救他人的性命而牺牲，其中还有为了保全国家利益牺牲、为了国家安全坚守阵地的人，他们同样是英雄。”</p>

“如果你听完这些以后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李原夜说着叹了口气，他站到窗台边上，眼神飘向遥远的天际。</p>

半晌，他又长叹一声：“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比你想象的还要黑暗，但为什么你能生活在光明之中，是因为有这些人替你将黑暗挡在了外面。”</p>

“他们的名字、事迹、声音，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被人们遗忘，但他们的精神、意志、信念，一定会永远被这片天空铭记。人类会延续下去，他们也，必将再度复苏。”</p>

“你明白了吗？”</p>

李原夜扭过头来，发现商青瑶已然将头埋得很低了，似乎是在思考他说的这些内容，这让他不禁点了点头，深感欣慰。</p>

然而接下来从少女嘴中蹦出的一句话却令他再度怒从心起——“反正！我还是觉得这些嘴里喊着什么为了谁为了什么而怎么怎么样的人都是笨蛋！就是笨蛋！”</p>

“你简直……无可救药。”</p>

李原夜最终压抑住已经冲上脑门的怒火，十分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p>

商青瑶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那骤然响起的清脆的关门声，打消了她所有的念头——</p>

他应该对我很失望了吧。</p>

少女紧紧地抿着嘴唇，皱成一团的眉毛下面是几欲湿润的眼眶。她急忙捂住差点发出呜咽的嘴，用力地将眼泪吞了回去。</p>

她转换了下情绪，极力掩盖住内心的悲凉。</p>

她来到李原夜的房间门口，顿时觉得眼前这道紧闭的门是那么的冰冷而坚不可摧。</p>

“叩叩——”</p>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p>

这样才是正常的啊，她苦涩地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如同深秋那些落在街道上的黄叶，一样的落寞，一样的寂寥。</p>

“我出去一趟，晚饭就不回来吃了。”</p>

——这是少女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大门那儿自言自语，但至少躺在床上的男人最后只听到了这一句。</p>

那种冷漠的家伙，随她去好了。最好从现在开始直接离开这个家，反正她本来就不该属于这里。</p>

那些流氓也不会再来骚扰她，她是时候回去真正的家了。</p>

李原夜翻了个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p>

放在床头的手机又一次响起，又一次被他看也不看地就挂掉。</p>

他不禁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独处的代价，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忆那些本不愿想起的画面。</p>

酸甜苦辣，喜怒哀乐；所谓的人生百态，事实上不过八个字就能概括。但真实经历的那些故事，又岂是简单八个字能描绘清楚的……想到这的男人不禁发出一声自嘲的叹息。</p>

看来道不同，果然不相为谋。</p>

···</p>

···</p>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工厂终于在少女的视线里露出了全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