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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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难道您不想把老房子保住吗？！”张诚忍住怒意，发出不解的嘶吼，眼泪顿时也涌了上来。</p>

面对张诚的质问，外婆低着头沉默不语。</p>

也不知道她究竟听没听见，又或者是没听清楚，也可能是听清楚了，但出于一些原因她无法表态。</p>

李原夜等人自觉是外人，即便关系再好，这种程度的家务事还是不便多嘴，只能在一边面面相觑。</p>

终于，在过了几分钟后，外婆缓缓地摇头摆手，不知为什么嘴角又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轻声道：“算啰……算啰……这事啊，你妈、你爸，他们都同意了。”</p>

“他们早就知道了？！”张诚眉眼一挑。</p>

“虎啊，你别难过啊，政府答应给我们好多补偿呢，还会换一套房子给我，家家啊，以后要住又大又新的房子了哟。”</p>

外婆似乎没听清楚张诚的话，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笑得更灿烂，可无论她再怎么掩饰，那颤抖的声音没法骗人。</p>

明眼人也都能看出这笑容背后潜藏的无奈与苦楚。</p>

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给她换再大的房子，补偿再多的金钱又如何？大部分这个年纪的人，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是最简单也最困难的，就是承载了他们一生岁月的老宅子。</p>

外婆所剩的年月还有多少无人知晓，但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她都应该在快乐与幸福中度过，而不是操劳一生，最后也没落得个安详。</p>

饱含年代感的房间内，气氛变得异常沉重。</p>

张诚紧紧地攥着拳头，整条手臂都在颤动不止。王正梁实在很想说些劝慰的话，但手刚搭到对方的肩膀上却是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一声轻轻的叹气。</p>

商青瑶很不喜欢这种压抑感，所以希望他们之中的主心骨能做点什么改变，但当她将寄予希望的目光投向李原夜时，却发现李原夜似乎也无能为力，表情十分无奈。</p>

不过这种事仔细一想便也能理解，其实就是公大于私的体现。毕竟拆迁并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的便利，而是为了社会整体得到更好的发展。</p>

所以尽管这事儿不一定合情，但必定合理。</p>

想来这就是外婆即便再不情愿，但还是会妥协的原因吧。</p>

“……我，不同意……”</p>

在仿佛静了一个世纪后，张诚突然呢喃出声。</p>

“张诚……”王正梁目光酸楚地看着他。</p>

外婆却是听不见张诚刚刚那句话的，但好像也有感应般紧接着出声了，却是在喃喃自语着诸如“以后能住大房子了”之类的话。</p>

可，她这无非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让张诚别做傻事罢了……</p>

所有人都明白。</p>

她不过是一个行动不便，眼睛耳朵都不好使了的干瘪老人……</p>

同时也深受感动。</p>

“我出去一下，待会回来。”</p>

张诚的整张脸似乎都被埋在了阴影之中，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着，旋即一个扭头冲出门外。</p>

“张诚！”王正梁反应最快，大喊一声后连忙跟了出去。</p>

“原夜我们怎么办啊？！”商青瑶抓着李原夜的手臂问道。</p>

“你留下来照顾外婆吧，我跟过去看看。”李原夜说着也不给商青瑶反应的时间几个箭步就不见踪影。</p>

商青瑶倒是觉得留下来也无所谓，对于李原夜不容拒绝的举动并无介意，便搬了个板凳给自己，在外婆的边上坐下。</p>

她静静地看着外婆，目光平淡，带着一丝浅浅的动容。</p>

“那个傻孩子……还是去了吗？”</p>

外婆嘴角强装的笑意终于消去，苦楚地摇了摇头。</p>

商青瑶挑了下眉从衣服里拿出一颗方形状的小金属石，平放在手心里后，又将外婆的手拿起来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p>

外婆的手虽然苍老，但十分温暖，仿若十一二月的阳光，更是比李原夜的手要热上许多。</p>

“外婆，现在我这样说话，您能听见了吗？”商青瑶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婆，用正常说话的音量询问道。</p>

外婆一直没能聚焦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些，虽然还是看不太清人，但商青瑶的声音竟是变得清晰无比。</p>

她将视线移到商青瑶的方向，惊讶地打量着视野内模糊的影子，握住商青瑶的手又紧了紧，缓缓地开口道：“小姑娘你……是医生吗？”</p>

“嗯，我是从事高科技医学研究的工作者，同时也是张诚的好朋友，所以外婆您别紧张。”</p>

商青瑶勾唇一笑。</p>

“我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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