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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墨白,你有忧国忧民之心,可惜所寄非人,”张帮主冷笑道,“我只是个商人,商人逐利。”</p>

“行商之道,不在贪求,而在长远。以小利换大利,何乐而不为?”枢墨白没有放弃,他仍在努力拉拢,只不过换来的只是张帮主的嘲讽。</p>

“错了,大错!”他斥责道,“你知道你与我的不同之处在哪里么?你以商某事,而我,是以事某商!国,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最大的商机!”</p>

“你……”</p>

他正要说些什么,张帮主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p>

“后生啊,总是空谈抱负。其实数十年前,我也曾投过小利,那时候,我投的人,叫做百里纵横,你们都听说过的吧。”</p>

他当然听过。他因此而面色微变。那可是影响了他一生的师傅。而这位他心目中至高无上的老师,在眼前这个人的口中却成了一个可鄙的身份。</p>

“没错,天枢策命府是我一手资助,也是由我一手毁灭。这其中的原因,你或许会以为是因百里纵横自立门户,重组朝政对抗江湖武林与两帮,但其实不是。而是他办事不力!若干年来对北越的监视毫无所得,不仅没能利用兰烟成功离间居罗与北越,还逐渐对我生了异心……花着我的钱却要我的命,你不是第一个,而他后来的结局你们也看到了。”</p>

平顶翁不解:“百里纵横的幕后,不是谳教么?!”</p>

但其实枢墨白是知道的:幌子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有人听,有人动手……</p>

所以他低下头,避开了张帮主的目光。</p>

“是,百里纵横是我的幌子,谳教亦如是。可费了这许多波折是为了什么?“张帮主目光不改锐利,阴恻恻地咳了两声,“老夫当年也颇有一番宏愿,你以为我没有涉足北越朝政么?北越前阁老王远曾与盐帮书信来往密切。卫家共四子,百里纵横死后,我原以为通过王远,能操控北越政局,扶持上最蠢钝的六皇子。这件事差点就成了,只要能成,北越偌大疆土便如探囊取物……谁知竟被一个女人搅合,最后,竟让最不得宠的皇三子登位!”</p>

他说到此处失了冷静,牙关紧闭着磨了两下。看来这女人果然令他打击甚大,张帮主居然因之咬牙切齿了。</p>

“那个女人,原本只是北越皇宫里的一名宫女,曾受过先太子弘延的教导,却转头选择了三皇子。如今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成了现在的北越皇后——叶氏!”</p>

……</p>

“我要见吴全。”</p>

柳怀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p>

“见吴全,作什么?”宋飞鹞不让路,反问道。</p>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p>

“你的问题,是想问他呢,还是想问我呢?”</p>

“我……”她吃准了他的心思,他不好说。</p>

但谁知,她竟在下一刻坦白出口。</p>

“没错,我跟吴全功法出自同源。他会的,我都会。”</p>

“……”</p>

“我找了吴全一年,不是因为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因为我还没到‘找到他’的时机。”</p>

“什么意思……”</p>

一切都指向了她的意图,联系她与沈兰霜说过的话,柳怀音在心底里得出了一个结论,并为之小小地退了一步。</p>

“陈谣——你知道当年这个女子的身份是怎么泄露的么?不是因为她不当心、不高明,也不是因为那个写书的柳姓小吏告发,而是陈谣在奉旨追查一件舞弊案时,发现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东西。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却只有她的身份被揭露,明白么,杀人冒名之罪只是个幌子,正如她得以轻松上位那般,从头到尾,她都只是党派之争中的一枚棋子。”</p>

他惶恐地见她的两片唇一开一合,语气轻描淡写:“于一些人眼中,吴全也是那样的一枚棋子。任由他祸乱南祁,用他激起民怨,将民意织成一张大旗,肃清谳教便能名正言顺。至于有些被肃清的人到底是不是和谳教有关,并没那么重要。”</p>

她好像击碎了他对她的认识、崇拜、信任……等诸如此类的感觉。他原以为她只是个举止古怪的侠客,至少正义依旧在她心底的……</p>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岂能被轻易视作棋子?!”他不敢置信,“你也是所谓‘一些人’的其中之一?!”</p>

“我只是个旁观者,但是……是的,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什么好人。“</p>

“你不是好人,那为什么又要救我……”他还在试图为她辩解。</p>

然而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傻瓜,你是玉辰山庄的遗孤,为‘吴全’所害,是武林正道同情的苦主,正是我进入南祁武林最好的敲门砖啊!”</p>

然后提起酒葫芦,随意饮了一口酒,毫无挂碍的样子。</p>

“你利用我……”他眼睛一红,顿时委屈极了,“你还说谎骗我。”</p>

她不屑道:“小伙子,天下何人不入局,何人能真正置身局外呢?我十五岁之前,也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利用我的人,还是对我从小栽培的老师。当然,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同我这般的接受。”</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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