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围巾与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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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上的第二个人……”丽丽女士从衣架上取来一件西服，“是我在大学时认识的，他大我三岁，刚刚参加工作。”</p>

西服非常正统，没有任何印花，仿佛这位渣男是个面无表情没有特征的扑克脸。</p>

“表面上，他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丽丽女士语气越来越偏激：“其实内里啊……”</p>

她揭开西服的扣子，将衣服内衬展示给叶北看。</p>

方格花纹里贴着一张张照片。</p>

大多是一位身穿西服的男士，游走在大学校园和各种场所里，用成熟的打扮和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相谈甚欢的一幕。</p>

叶北做着奇妙的比喻：“是可吸入颗粒物的特征，在呼吸道产生不适之前，你压根就不会知道，鼻腔里的尘土之前到底进入过几个人的身体。”</p>

“呵……”丽丽接着说道：“他喜欢送人围巾，你知道吗？是围巾哦！你知道为什么嘛？”</p>

叶北：“愿闻其详。”</p>

“因为这样比较方便，围巾可以批发统一购买，不同的颜色也可以让他方便计算他的战利品！”丽丽恨得牙痒痒，往西服划着刀子，血溅满地：“女人撞衫会感觉到尴尬，可撞围巾却发现不了问题。要不是我勤工俭学，在服装批发部打工，我压根就察觉不到他的谎言！”</p>

叶北沉思，他突然向女儿喊道。</p>

“闺女！以后咱们家！自己打围巾！叫这姐姐教你打围巾好嘛？”</p>

“对！”丽丽女士同仇敌忾，站到了叶爸爸的育儿角度，给阿嬛抛去毛线和长针，“接着！小丫头！你要认清楚阿姨受过的教训！”</p>

阿嬛利索地接住编织工具，怀里的煤球看见毛线团时，猫科动物本能作祟之下，眼睛都直了。</p>

丽丽扔掉了手里的两件烂衣服。紧接着，扯来一条厨师袍。</p>

“我已经学乖了，第三个男人，他看起来憨厚老实，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有点小毛病，喜欢抽烟而已，我能接受。”</p>

时间一年年过去，丽丽女士只想要个安稳的家，要稳稳的幸福。</p>

“可是结婚之后，他总是抱怨我不够漂亮，不够性感，不会来事儿。”</p>

她将整洁干净的厨师服，翻了个面。</p>

背面是黄中有黑的油烟污渍，有口红印。</p>

丽丽举起刀：“过了两年，他宁愿去外边找小姐，也不愿意碰我!”</p>

叶北说：“是可吸入颗粒物的特征，在你病发之前，它会伪装成各种样子，比如烧菜的油烟就是其中之一。”</p>

她一刀刀裁掉了厨师袍，将它剪得稀碎，血液喷上天花板，这一回，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p>

“我们今年离婚那时候，我三十五岁。”丽丽女士苦笑道：“为了度过感情的空窗期，也为了度过拮据的生活和中年危机，我想要找个依靠，认识了生命里最后一个男人。”</p>

她拿来了一件皮大衣，大衣扣子上挂着毛绒玩具。</p>

它看上去奢华富贵，大气有容。</p>

“他是个有钱人，这回我很谨慎，前前后后将他查的明明白白，他有个孩子，已经离异。我和他同居了三个多月，他和我谈钱，也和我谈感情，就是不肯和我结婚。直到我找上家门，他护着他的孩子，和我苦口婆心说了好久好久，说三年五年，说八年十年，要我等，要我继续等下去……同居可以，结婚暂时没戏。”</p>

叶北解释道：“是可吸入颗粒物的特征，有时候你感觉它就在你肺里，其实它还是会跑掉，并且留下一堆并发症，让你康复的日子遥遥无期。”</p>

丽丽一刀插进皮大衣，带着毛绒玩具一块扎了个对穿。</p>

“我受不了啦，叶北。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死的吧！”</p>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上的灵力时强时弱。</p>

“在一天之内，我把他们四个全约了出来，只要他们敢来，就分做四个酒店，一个个用剪刀捅开喉咙，割掉命根子！你猜怎么着？他们都来啦！一个都没落下！要来和我睡觉呐！”</p>

她在一天之内，将这辈子的情债都要了回来，最后将剪刀捅进了自己的心脏里，此生此世通通一笔勾销。</p>

叶北一言不发，从包里掏出新的茶。</p>

“丽丽女士……”</p>

丽丽扔掉了手里的皮大衣，神情歇斯底里，开始发疯。</p>

“你们渣男都该死！该死！该死！”</p>

她打开叶北的手，剪刀直指叶北鼻尖。</p>

“你也是渣滓吗？你也是吗！我要捅死你！剪掉你的命根子！”</p>

说罢，叶北眼神一滞，整个商铺中的针线织物跟着动了起来！</p>

它们速度极快，缠上了叶北的肉身，刺进叶北的皮肤，要限制叶北的行动能力。</p>

一根钢针刺破了他的嘴唇，将他最厉害的嘴巴子给缝了起来！</p>

高小丽女士将剪刀掰成两半，分作两把利刃。</p>

要割开叶北的喉咙，要切掉他的把柄！</p>

在一瞬间，叶北两手挣脱丝线的捆绑，伥鬼的肉身让锋利的丝线割得血肉模糊。</p>

他的骨头咔咔作响，强韧的修罗骨让他的肢体尚且能维持人形。</p>

他握住了丽丽女士的双手，将这疯女人推开。</p>

丽丽被伥鬼的怪力推到商铺门口，趔趄踉跄，摔在人行道上。</p>

她满脸的泪，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自己。</p>

试衣镜里，她已经面目全非，一张恶灵的脸上，都是血泪。</p>

“我只是运气不好……对不对？你说话啊？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你不肯解开嘴上的线……明明你很厉害的样子……你说啊！你倒是告诉我！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我比较倒霉！其他女人，其他姐姐妹妹还是能收获幸福的！对不对？只是因为我运气不够好……是不是这样啊？”</p>

叶北没有解开嘴上的缝线。</p>

因为，这种问题他解决不了。</p>

他早将答案说出来了——只可惜，丽丽女士听不懂，或者不愿听懂。</p>

叶北身上的伤势在慢慢复原，裤子破破烂烂的，差些要从**变成全裸。他在镜子面前整理发型，一言不发，用断开的皮筋绑住头发，打了个调皮的蝴蝶结。</p>

他偏过头，对着阿嬛指着脑后的小辫子！</p>

意思是——</p>

【——你的皮筋！爸爸会一直用下去的！闺女真棒！帮个忙吧？】</p>

嬛婍捂着脸，拿走了叶北递来的【接力棒】。</p>

“喂！蠢婆娘！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吗？”</p>

丽丽坐在地上，不肯爬起来，她在撒泼：“什么？是什么？你告诉我？他说了什么呀！？”</p>

嬛婍眼中有嫌弃，她知道，叶爸爸也在给她做青春期教育：“自裁都做不到吗？是自【裁】啊!不需要的东西就裁掉它！”</p>

粉发小姑娘口中传来的声声训斥，在丽丽听来震耳发聩。</p>

丽女士眼中的泪越来越多，心里有恨有悔。</p>

“空气中的【可吸入颗粒物】是客观事实，不是你一句【运气】就能清理干净的！一呼一吸才叫运气，运好气了才有好运气！你不想遇上负心汉，又舍不得室外鲜甜的爱情香气，那么你这个裁缝，就不会给自己做副口罩勇敢的活下去吗？用你的裁缝手艺，把讨厌的渣滓都滤在外面，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出门，和你的姐妹们想想怎么治理大气，好好想想怎么让可吸入颗粒物的病菌绝迹。”</p>

叶北对闺女比着大拇指。</p>

他走到抽泣不止的丽女士身边，放下忘忧茶，指了指茶，又指着剪刀，最后指向嘴上的缝针走线。</p>

丽女士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用剪刀小心翼翼地给叶北拆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