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窦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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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悦是齐横行第二十二房老婆唯一的儿子，比表妹窦芽儿大三个月，今年一十六岁。</p>

相貌堂堂，为人忠诚，勤奋好学，敏捷持重，是齐横行在众多儿子中最为看重能做自己接班人的种子之一。</p>

亦因为宠爱齐悦母亲芙茵，齐横行专门为这几个自己看中的儿子高薪聘请了私塾先生和武术教练，希望有朝一日他们长大成人，能担当得起齐家寨子重任。</p>

尤其是齐悦，各个方面都会在不经意间脱颖而出，有时会招来兄弟们嫉妒和联合排斥。</p>

齐横行甚是宠他，他却不以为然，勤学苦练，打算将来走出山寨，去做官，做自己喜欢之事。</p>

帮窦芽儿拍打身上土，整理衣裳，向齐横行施礼告别后牵住窦芽儿手，“快走。这里不是我们小的玩闹之地。”</p>

“嘿嘿嘿。”齐横行满意微笑着频频点头，忽然想起几个月未看望过的姐姐，抬脚便去。</p>

齐家寨子很大，因地势高低宽窄不同，布局不一致，有的地方像零散的村落，有的地方像密集的镇街。</p>

这是由于齐家人口多，顾工多，部队庞大的缘故。</p>

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一个比较偏僻小院落。</p>

齐横行来到姐姐齐明霞房间。</p>

齐明霞正对着镜子梳头，茫然的目光里流露着伤痛和绝望。</p>

听见开门声，转眼一看，立即勃然大怒。</p>

“你来干什么？快滚出去！”</p>

“姐姐，是我，是弟弟行儿呀！”</p>

“化成灰烬我都认识你。你这个土匪！惨无人道的土匪！”虽然怒斥弟弟，齐明霞自己却气得浑身颤抖，“你杀了我丈夫，教唆我女儿，软禁我，该当五雷轰顶！”</p>

任凭姐姐痛骂诅咒，一点儿也不生气，不往心里去。</p>

拉住姐姐的手，“姐姐真漂亮。来，我帮你梳头。”</p>

接过木梳，齐横行一丝不苟开始给齐明霞梳头。</p>

一个目光黯淡。</p>

一个目光怜悯。</p>

“好弟弟，你要是真的还惦记我们是一奶同胞，还记得小时候玩耍，我舍命在玉女泉救你；狗咬你的时候，我奋不顾身给你挡狗，我自己被咬昏迷多日的话，求求你放我下山去。”</p>

“噗通！”</p>

齐明霞跪倒在地上。</p>

“姐姐！”齐横行也跪将下去，搂住姐姐，泪涕俱下，“莫怨弟弟狠心，万万下山不得呀！我们齐家得罪人太多，恐下山去你被做了人质或者被杀身复仇啊。”</p>

“那为什么还要做土匪，干这伤天害理之事？”</p>

“好姐姐，人与人的活法不同做事的途径也就不同。你且不知，连年战事不停，天下混乱，要是只做普通百姓，恐怕早就没命或者饿死了。我齐家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为了光宗耀祖、泽浴后世啊。”</p>

“一派胡言！我怎么会出生在这样子背驰人类的一个家庭？害得我家破人亡。莫大的耻辱啊！”</p>

“说话当心点！你可以怨恨一切，绝对不能不恭这个家族！没有这个家族，你早就被饿死或者被坏人糟蹋暴尸荒野了。”</p>

齐横行怒火中天，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p>

丢开齐明霞手，起身指点着她的额头，痛骂一顿，临走丢下了一句“别以为我杀了你丈夫就应该亏欠你的。实话告诉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一个亲戚之中的败类！死有余辜。”</p>

齐明霞的丈夫原是本县巡捕捕头，为了加强与官府合作，父亲亲自提亲，将女儿嫁给他，结果，他非但有益于齐家，还一次性抓走了齐家四名卒子，打入大牢，严刑拷打，录了口供呈报省都</p>

，连县老爷的话也不听。</p>

父亲得此消息，差人登门说情，非但不给面子，还扬言要杀杀齐家威风。</p>

如此背信弃义之寡情女婿，留着活口早晚会招来大患。</p>

遂派人下山，以给某房娘娘贺寿为由，将其骗入寨子，斩首示众。</p>

知道丈夫此去肯定有咎，次日，齐明霞领着九岁的女儿窦芽儿上山打算说情。</p>

万没想到，一上山就被控制，一上山就踏进了人身不自由的寂寞囚笼。</p>

痛不欲生！</p>

几次欲寻短见，都被懂事的小芽儿善言归心。</p>

“母亲，我们死了，就等于一切都结束了。为给父亲报仇，我们好好活着，只要用心努力，总有一天，会有机会的。”</p>

联想起自己死后女儿孤苦伶仃，齐明霞坚强活下来，精神严重创伤，只有在见到齐横行时，才脑子清醒得像上山之前的那样。</p>

母亲的精神异常，提醒了芽儿：精神病是不受约束的。</p>

从此，在众人面前，机灵的窦芽儿时常会表现出来一种疯癫、健忘、懵懂、发呆和弱智等迹象，蒙骗着所有人，包括哥哥齐悦。</p>

毕竟窦芽儿是外姓之人，对于她，齐家人不排斥也不主动接触。</p>

几天不吃饭，从来无人问津。</p>

几天不归宿，没人能知道。</p>

这个“叛家贼”的弱智女儿，齐家寨子有她不多，没她不少。</p>

这正好提供给了窦芽儿经常独自出寨的良好机遇。</p>

刚才她躲在齐横行会客厅里听见的那一席对话，正好吻合了当初周家被浩劫的事实。</p>

浩劫之前，她偷听了齐横行和县老爷商量行动时间和地点的对话，冒着被误伤的危险，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赶在寨子土匪和县老爷护卫综合行动队动手之前，飞身上了周家堂屋房顶，亲眼目睹了那场罕见血腥的草菅人命事件。</p>

今天再次得到证实，窦芽儿有了想法。</p>

来到与齐家寨子相互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的中观山师爷居住处。</p>

“师爷！师爷！小芽儿看望您来了！”</p>

何以师爷称呼？</p>

父亲生前之修武师傅也。</p>

只可惜学了点皮毛，上省都武艺会考，名列前茅做了县级捕头，再也没有上山继续深造。</p>

师爷瘦骨嶙峋，稀疏花白的胡须调皮的向前翘起，怪模怪样，号称：乔山老怪。</p>

脱掉头发的脑顶秃亮，脑后仅有的一绺苍发束成一束不足三寸的辫子。赤背赤脚，只穿着一件很久未洗、脏得发亮的白底色大短裤，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扇着扇子。</p>

听见叫声，知道是窦芽儿来了。</p>

丢掉扇子，趴在炕上装死。</p>

窦芽儿进来，见老怪趴着，一看就知道是在给自己装死——恶作剧太多了，时长翻新。</p>

眼珠子机灵一转，“老怪呀！哇哇哇····小芽儿知道您死了，可答应给我的武艺还没教呢，只好狠心剁下您的手，下山找郎中给自己装上，也好替父亲报仇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