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颜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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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天空里劈啪一声，卡卡听见惊呼声，他抬起头，看见乌云忽然弥漫过来，从漫天乌云里伸出一只擎天巨手，只一捏就将戮神斧捏成粉末。那只手变成正常大小，一个人从乌云里跳出落在火柱上，睥睨地扫视在场的白羊座：“恕我直言，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p>

来者似人非人。他有着人一样的四肢五官，却在额头上多出一对犄角；上身赤裸，崩裂的伤痕横亘，伤痕处一缕缕的绿色火焰灼烧不停；背后一双翅膀收拢，尽管看似破烂，却仿佛要遮天蔽日。是个末日织亡族，也是卡卡所见过的最强壮最威武的末日织亡族。</p>

“天泣！”白无常沉声喊。</p>

天泣，末日织亡族之王，百年前的噩梦之耻大战，就是天泣带着末日织亡族临阵脱逃，致使太煌的蛇夫座一败涂地。四个月前，飘摇苏醒，取代天泣成为末日织亡族的新女王，而十二宫出于习惯，依旧称呼天泣为次王。</p>

“感受这末日之力！”天泣的手对着贵族们一挥：“命格——万神恸哭！”</p>

一缕缕的力量从贵族们身上被抽出，化成暗影飓风，朝着贵族们自己侵袭，在天泣的操纵下，贵族们被包裹进一个暗影之球里惨叫，便连二无常也被包裹在其中，他们大喝着召唤出公羊角图案的白羊座星座图，几乎就要打破天泣的暗影球。飘摇哈哈一笑，原本捆住她的十根捆仙绳脆弱地断裂，飘摇张开手掌，露出那颗红色的三生石：“命格，你只认识我——如梦令！”</p>

飘摇的眼睛变成了蓝水晶色，二无常发出惨叫，他们倒在地上抽搐，那是恐惧，有恐惧之种在他们心里滋生。卡卡想起来在无常海蜃看见的凋谢的桃树，他忽然醒悟，早在那时，飘摇就已经把恐惧之种种进了二无常的身体里。所以说，飘摇并不是单纯地愿意被漫饶黄抓，她自投罗网，实则是更方便她对二无常种下恐惧之种。她的目的，是要拿下无常殿。所以，我又被她利用了，这个该死的女人！</p>

卡卡拔出光剑就要冲上去把飘摇大卸八块。暗影球朝卡卡蔓延，眼看要把卡卡也包裹进去。</p>

“卡卡，小心！”漫饶黄硬生生把卡卡拉了出来，她飞扬跋扈的眼眸凝视不可一世的天泣，“天泣，白羊座在此！”</p>

包括二无常在内的贵族们都已经被吹到十万八千里，天泣无聊地看向她。“白羊座，你自称代表白羊座？所以，你就是漫饶黄？只要杀死了你，白羊座就算是灰飞烟灭了。”</p>

“星座图——白羊不落！”漫饶黄一瞬间召唤出星座图，与此同时天泣挥舞一对双刀，号称的散夜对剑，冲向她。毁灭性的力量令无常殿震动，他们每一次相撞都仿佛连天地都在哭泣。卡卡睁不开眼，忽然间听见女人的闷哼声，光芒散去，卡卡看见漫饶黄蹲在地上，她的腹部一条深深的划痕。而天泣余势不减，召唤巨大的闪电对准漫饶黄，一声毁灭性的打击，闪电将无常殿硬生生劈穿，漫饶黄全身是血的摔进去，摔下万丈云端。</p>

“漫姐姐！”卡卡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灰蒙蒙的硝烟和滚滚的乌云。</p>

“那么，下一个轮到你了。”天泣说。</p>

该死的血星族！</p>

卡卡提着光剑朝向天泣：“杂碎，你已经犯了必死之罪。”</p>

“那你就来制裁我好了。不过你永远也休想制裁我，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命格，最垃圾的白色命格而已，一只蚂蚁都要比你有力。不信？那就试试好了。术——零极——”</p>

“天泣，住手！”忽然有人喊，不是飘摇。卡卡注视乌云里，看见一个紫色的人影从天而降。卡卡只觉得心里一阵裂痛，这张天下无双的脸卡卡永远也不会忘记——涂晓！</p>

涂晓怔怔地凝视卡卡，眼眶通红又复杂，她张了张嘴，却无语凝噎。“螃蟹，我是该叫你卡卡，还是该叫你叔叔？”</p>

卡卡一字字喊：“天地生我真卡卡！”</p>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横冲直撞的螃蟹，怎么可能会做别人，尽管所谓的别人也是你自己，然而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卡卡就是卡卡，而少煌已成过去。”</p>

天泣满脸地震惊：“你是……大哥？”</p>

卡卡无视天泣，他的光剑抬起，对准涂晓：“你最好约束你的蛇夫座，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休怪我断了你这蛇首！”</p>

涂晓黯然地低下头，隐有泪光：“我知道，你对任何看不顺眼的人都是无情，即便是我，你也照杀不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你绝对不会杀的，是你绝对不舍得杀的。”</p>

“没有这样一个人！”</p>

“有，那个人就是你师父，妃妃。”</p>

这个名字让卡卡心里一颤。</p>

“螃蟹，我今天来，是为了请你去一趟罗盘座。”</p>

卡卡冷笑：“我是卡卡！”</p>

“我知道，我不是为了让你去领导血星族，我是想请你——”她的眼泪终于遏制不住，“去见婶婶最后一面。”</p>

卡卡脑袋嗡的一声，然后他什么也听不到感觉不到了，只有一个声音不断作响——最后一面，最后一面……</p>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你在放什么屁！”</p>

“你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卡卡，你早就知道婶婶的肝绝病。”涂晓说，“从前是刹那芳华命格在支撑她的身体，加上她想要见少煌的意念，让她长生不死地抗住肝绝病活下来。可是在天秤座，你拒绝做少煌，把她的梦打碎了，她一到罗盘座就卧床不起，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了。”</p>

“你在骗我，你只是为了把我骗到罗盘座去。”</p>

“那你何不去亲眼求证一下？”</p>

“去就去！”卡卡喊，“我警告你，涂晓，你要是胆敢骗我，我就带着魍魉他们把你们罗盘座夷为平地！”</p>

罗盘座属于南天星座，是被唤星族遗弃的地方，残留的血星族们聚集到一起，一部分由星界盗神统治，另一部分则归于伯颜。枯竭的资源让罗盘座干涸又黑暗，卡卡头一次踏上这么荒芜这么黑暗的星球。那些血星族都奇怪地看着他，对着他指指点点。他们有的是人，有些是像人，而有些则完全不是人，更像是熊人，是鹿人等等。他们都有个共同点——没有了本命星座。</p>

这些人朝涂晓行礼，卡卡刻意地和涂晓拉开距离。</p>

“他们都是血星族，你看看他们。”涂晓说，“生活地毫无希望，同样是人，资源却被唤星族占据，这难道公平吗？”</p>

卡卡只当没听见。</p>

“他们需要个王子。”涂晓目光灼灼地望着卡卡，“一个睿智的王子，不是我，不是伯颜，不是飘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p>

“更不会是我。”卡卡说，“以不公为由行罪恶之事，不择手段，你们这些血星族都是咎由自取，你们比唤星族更可恶。在我眼里，不管是唤星族还是血星族，或者是观星族，恕我直言，你们统统都是垃圾，都是鼠辈。”</p>

“难道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p>

“强者不需要同情，有强大的意志力和高远的梦想，并愿意为之努力奋斗的人，才值得欣赏，才值得与之为伍，就像破军一样，纵然历经背叛，却依旧不改初心，为了大熊座可以抛弃个人情感，我愿意结交这样的君子，而不是你们这些内心阴暗扭曲却自以为高尚的小人。”</p>

“我们不是小人。”</p>

卡卡不想和她再讨论这些东西，他只想见到妃妃。在一处鲜花盛开的地方围满了人，卡卡远远地就闻见浓烈的药味，那些圣手围在一起商讨，一个个都黯然摇头。伯颜站在高处，他的身边漂浮着个水晶棺，他寂寥的身影看上去苍老三分。</p>

卡卡盯着那水晶棺，一双脚没了知觉一样，他忽然很害怕靠近。</p>

“我知道你会来。”伯颜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p>

卡卡无视他。他绕过那些错愕的圣手，看见妃妃安静地睡在棺里，容颜枯瘦。卡卡心里锥心刺骨地疼痛，伸手抚摸，“师父。”</p>

妃妃似有所感，眼睫毛微微一颤，浑浊的眼睛睁开条缝，然后猛地大张，“少煌！”</p>

卡卡一瞬间又是怒火翻腾，他拼命控制住腿才没有立刻掉头离开，可是被当成少煌的愤怒让他猝然爆发地喊：“笨女人，早就叫你去治病，你是活该！”</p>

伯颜带着闲杂人等都离开了。卡卡拼命想止住泪水，可是一触及到妃妃，泪水汹涌地难以止住，他抱起妃妃，声音发颤：“师父，不要离开我。”</p>

“少煌，我做梦都想再被你抱一次。不要叫我师父，叫我老婆，我喜欢你这么叫我。”</p>

可是卡卡喊不出来，在从前他做梦也想娶妃妃，可是现在，却被当成了少煌。</p>

“少煌，我讨厌这个星座，我好怀念我们定情的地方，你还记得是哪里吗？”</p>

卡卡不知道。</p>

“是时钟座，带我去那里，我送你一件礼物，你当年走得早，我还来不及让你看到，现在我把这件珍贵的礼物送给你，一份可以在今后陪伴你一辈子的礼物。”</p>

卡卡驾着迷你葫芦带妃妃去往时钟座，他希望这段旅程永远没有终点，可是终究还是看见了时钟座那时钟一样的模样，来到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当他靠近深渊里弥漫的雪花时，雪精灵变幻出一个个的幻境组成持续不断的梦。</p>

前因——红颜无罪，只是温柔。</p>

猎户座，参宿三星。</p>

草长莺飞的季节里，万物都有了婴儿的皮肤，能挤出水的云朵在天空游泳。</p>

妃妃总喜欢在午后的阳光下，躺在茸茸的草丛里，仰望无边无际的蓝天，看着鸟儿划过的弧线，想着海浪拱起的背脊，数着花朵伏下的腰肢。因为还能想象，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千篇一律枯燥生活中的一个活着的灵魂。</p>

然而今天她却享受不到这样的悠闲了。她已经年方十六，今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要嫁给一个远房的表哥。她和这个表哥只见过两次，只知道他很有钱，父亲态度坚决。</p>

妃妃还记得表哥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眼睛里闪烁的火热的光，让妃妃一下子想起了觅食的饿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