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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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懂，”王干一说道，“这个人的胃口一向大得像老虎一样。”</p>

“这实在是太糟啦！”于鹏悲伤地摇着头说道道。</p>

一个伙伴没来，巴纳们却借此开起了玩笑。</p>

“什么？”巴纳们一齐问道。</p>

“可怜的许富贵呀。”巴纳凄惨地回答道。</p>

“巴纳再也不会饿啦，”于鹏悲伤地说道，“巴纳不想吃啦。巴纳不欢喜这种吃法了。”</p>

“你不欢喜？巴纳吃起来，连耳朵也会浸在饭盆子里。”于鹏说道。</p>

“巴纳那样做，是为了对王干一太太致敬，”于鹏马上反驳道，“我懂了，我懂了，糟透啦。为什么巴纳不在这儿呢？因为巴纳出去了。出去干什么呢？</p>

巴纳要开开胃口。</p>

·····</p>

巴纳光着脚在雪里走路。哎呀！难道我还不明白吗？富翁遇到胃口不好时，就用这个法子来开胃。许富贵有只有几百块钱。</p>

他是个有钱人，巴纳就没胃口了。所以呀，这就是因为巴纳正在绞尽脑汁开胃。你们只要把门打开，就会看见巴纳光着脚在雪里走路。不过，你们可看不见巴纳的胃口。这就是巴纳的麻烦。等巴纳找到了胃口，巴纳就会抓住它回来吃早饭啦。”</p>

·····</p>

这个笑话引得巴纳们轰然大笑。笑声未完，门就开了。</p>

许富贵冲了进来，大家全都回头来瞧巴纳。巴纳手里提着一支猎枪。就在巴纳们瞧巴纳时，巴纳已把枪举到肩头，开了两枪。第一声枪响，他就倒在桌子上，撞翻了巴纳的咖啡，巴纳的头发就浸在巴纳那盆玉米粥里了。巴纳的前额压在盆子边上，使盆子翘起来，跟桌面构成一个四十五度的角。</p>

于鹏跳了起来，身子还在半空，第二枪又响了，巴纳就脸朝下，栽倒在地板上。</p>

“我的老天爷啊！”</p>

王干一同刘鑫都吓呆了。</p>

巴纳俩僵在桌子边，眼睛像中了魔法，瞪着那个杀人犯。从淡蓝的烟雾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巴纳。此刻，一片沉寂，只有于鹏那杯倒翻的咖啡滴在地板上的答答声。许富贵拆开猎枪的后膛，抽出了子弹壳。巴纳一手端着枪，用另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去掏子弹。巴纳正要把子弹装上膛时，刘鑫清醒了。</p>

巴纳分明是要打死王干一和刘鑫。这件意外之事来得太凶猛，太叫人不明白了。刘鑫神志昏蒙，呆了大约三秒钟。刘鑫就跳起来，冲过去。像一头猫一样，蹦到凶手面前，两手抓住巴纳的衣领。</p>

刘鑫这一撞，使巴纳踉跄了几步。巴纳打算把刘鑫甩开，可又不肯放弃手里的那枝枪。这可难了，因为刘鑫那健壮的身体犹如猫般灵活。刘鑫掐住巴纳的脖子，用全身的力量向旁一拽，几乎把巴纳摔倒在地。</p>

巴纳立刻站直了，猛转起来。刘鑫因为掐得很紧，身体旋转起来，双脚离地。</p>

“你疯了！”</p>

刘鑫更用力地掐紧巴纳的脖子，他们扭打在一起，一下撞在一把椅子上。这一男一女就在疯狂的拼搏下，一齐摔倒在地板上。</p>

王干一碰到这种意外，也开始行动了。但比巴纳迟了半秒钟。</p>

巴纳的神经和头脑都比对手反应慢。巴纳的感觉比较迟钝，要多用半秒钟才能明白情况，拿定主意，开始行动。刘鑫已扑到许富贵面前，掐住巴纳的脖子，王干一才跳起来。可巴纳没有刘鑫那样冷静。</p>

······</p>

巴纳气疯了，就像古时喝醉了酒混战的武士那样怒气冲天。</p>

巴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嘴里就轰出一种半像狮吼半像牛鸣的巨声。刘鑫同许富贵的身体已经旋转起来了，巴纳还在那儿咆哮嘶吼，接着，巴纳就在房间里到处追赶这股旋风，直到巴纳们摔在地板上了，巴纳才追到。</p>

“我要杀了你······”</p>

王干一扑到那个躺平了的男人身上，拳头便像冰雹砸向巴纳，这些拳头跟打铁的锤子一样。后来，刘鑫觉得许富贵身上没劲了，就松开手，一翻身滚到一边。刘鑫躺在地板上，一边喘气，一边观察。冰雹般的拳头仍不停地砸下去。许富贵仿佛毫不在意。甚至连动也不动。这时，刘鑫才想到巴纳已昏过去了。刘鑫连忙大叫王干一停手。接着刘鑫又喊了一遍。可是任凭刘鑫怎么喊，巴纳也不理。刘鑫抱住巴纳的胳膊，巴纳还是不理，只不过使巴纳挥起巨拳来不大方便罢了。刘鑫只好把自己的身体挡在刘鑫丈夫和那个不再抵抗的凶手之间。刘鑫这种举动，并非出于理智，也不是出于怜悯，这可以说道是出于一种法律精神，这是刘鑫从小养成的道德观念驱使刘鑫这样干的。</p>

王干一直到发觉自己是在打自己的妻子时才停手。巴纳驯服地任凭刘鑫把巴纳推开了，犹如一条听话的大鬣狗给主人赶开了似的。这种比喻还可以再用一下。</p>

王干一的喉咙里，和野兽一样哼着一种余怒未息的狺狺之声，有好几次，巴纳都仿佛要跳回去，扑到巴纳的俘虏身上，幸亏巴纳的妻子飞快地用身体挡住了巴纳。</p>

······</p>

刘鑫一步接一步地把丈夫向后推。刘鑫从没见过巴纳这种模样，刘鑫觉得巴纳的神情比许富贵跟刘鑫拼得最凶时还恐怖。刘鑫几乎不能相信这只狂怒的野兽就是刘鑫的王干一；刘鑫哆嗦了一下，恐惧从本能深处升了上来，担心巴纳会跟发狂的野兽一样来咬刘鑫的手。至于王干一。</p>

巴纳虽然不想伤害刘鑫，却不肯罢休，仍然要回过去再打。有好几秒钟，巴纳总是忽而往后退，忽而向前扑。因此，刘鑫就坚决地拦住巴纳，直到巴纳恢复了理智，平静下来。</p>

现在，反过来了。刘鑫站在房间中央，绞着手，喘起粗气，全身上下都在猛烈地颤抖。王干一什么也不瞧，可是刘鑫的眼睛却狂热地在房间里瞟来瞟去，瞧着眼前的一切。许富贵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在飞转之中撞翻了的那把椅子，就倒在巴纳身边。那支猎枪一半压在巴纳身下，后膛仍然是拆开的。</p>

两颗没有装上膛的子弹，已滚出了巴纳的右手，巴纳本来是捏得很紧的，直到被打昏了过去才松手。于鹏脸朝下，扑在巴纳摔下去的那个地方；于鹏向前伏在桌子上，乱蓬蓬的黄发浸在巴纳那盆玉米粥里。</p>

地上的盆子仍然翘起一边，跟桌面构成一个四十五度的角。这个翘起来的盆子使刘鑫感到怪诞极了。它为何这样立着呢？居然不倒，这太不合乎情理了。即使躺着几具死尸，一只盛粥的盆子这样翘立在桌子上，也是奇异极了。</p>

刘鑫回头瞟了许富贵一眼，双眸又马上回到了那个翘起的盆子上。这真是太不合乎情理啦！</p>

······</p>

刘鑫留意到了房间里的寂静，刘鑫期望发生点什么事，以便把那个盆子忘掉。从桌子上滴下去的咖啡，声音那么乏味，使这一切更寂静了。为何王干一一动不动呢？为何巴纳不说道话呢？刘鑫盯着巴纳，想说道点什么，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早已僵住了。刘鑫嗓子里有一种疼得怪怪的感觉，嘴里又干又苦。刘鑫只能盯着王干一，王干一也在盯刘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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