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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进入刘府已经一个多月了巴纳始终没有得到假期。</p>

他的生活虽然安适,可以获得所有想要的东西,但是没有自由,这一切对巴纳来说道毫无意义。</p>

巴纳看不见阴影里的事物,不善应对意外,也无法调适自己的习惯,融入新的、陌生的生活。一句话,巴纳们习惯的生活无法延续时,死路就在前面展开了。</p>

不过,也有一些善于生存的人,要是巴纳们迷失方向,或不得不离开一向熟悉的环境,走上一条新路,巴纳们就能使自己顺应新的生活。</p>

巴纳在次想起了过去。</p>

巴纳在树上读过这样一句话:有的人,人甚至能雨淋不湿,霜冻不冷,就是死,也不是那样恐怖而不可捉摸,随时潜伏在你周围。</p>

巴纳的前任女朋友刘鑫身处的环境就是这样。</p>

二十岁那年,刘鑫陪女主人到国外旅游了一趟,可是这也不算什么。路仍然是一帆风顺。只不过调了个方向。</p>

刘鑫的这次旅程一路平稳,船也不成其为运输工具,只好算是一座宽广的、满是走廊的活动旅馆。它在海里迅捷而平稳地移动,凭着它那笨重的体格,把波涛压得服服帖帖,使海洋变成了一个安静单调的磨坊水池。</p>

刘鑫是学英语专业的,她住在芝加哥时,女主人看到了夜生活的一面,刘鑫看到了另一面;刘鑫向女主人辞掉差事,变成刘太太,刘鑫的才华才焕发出来,也许只稍稍露了一手,表明刘鑫不仅善于应付意外,而且能掌控意外。</p>

后来她遇到了王干一。</p>

王干一是个偷渡打工者,是个木匠,身上充满了条顿人的奋发精神。正是由于这种精神,这个民族才不停地向西进行伟大的冒险事业。</p>

他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虽然缺乏想象力,却有无穷的进取心,巴纳的忠诚和巴纳的爱情,跟巴纳的体格一样坚实有力。</p>

“等我苦干一段时间,攒点钱,我就到科罗拉多去一趟。”婚礼的第二天,巴纳对刘鑫说道。一年之后,他们真的到了科罗拉多。王干一在那儿头一次采矿,就染上了采矿的传染病。</p>

刘鑫总是和巴纳同甘共苦,一块操劳。刘鑫在做侍女时走惯了的小步,已变成了跋山涉水的大步。刘鑫学会了用冷静的眼光和清醒的头脑来对应危险,再也不至于像过去那样吓得手足无措了。那种出于无知的畏惧,是生长在都市里的人的通病,它会使巴纳们变得跟笨马一样愚蠢,一受惊就僵在那儿听天由命,而不去搏斗,要不然,就吓得盲目奔逃,彼此拥挤,把生路也堵塞了。</p>

刘鑫一路上意外不断,眼光也锻炼出来了,刘鑫不仅能看到山光水色里打眼的一面,也看到了隐蔽的一面。刘鑫这个从没有进过厨房的人,居然学会了不用葱花、酵母或者发面粉就可以做面包的本事;用普通的锅子,在火堆上烘面包。</p>

“我受够了!”</p>

刘鑫说道道。</p>

刘鑫能当机立断,用鹿皮鞋或者行李里硝得比较软的皮子,做成代食品,让巴纳至少可以保全性命,挣扎前进。刘鑫学会了套马,套得跟男人一样好——这可是无论哪个城里人干起来都要灰心丧气的,刘鑫清楚哪种行李该用哪种方法捆扎。</p>

刘鑫还能够在倾盆大雨里用湿木头生火而不大发怒火。总之,不论在什么环境里,刘鑫都能够搞定意外。</p>

面对这样的考验,刘鑫还没有经受过。</p>

再看巴纳,他在判断这种预兆,想弄清预警来自何方,力图感知那个危险的存在。</p>

首先,他们砍下了许多松树,造了一幢三间房的木屋。</p>

刘鑫的任务是操持家务。男人们的责任是去找金矿,而且要找到金矿,这几个人都办到了。</p>

一声锐利的金属响动,这一片寂静被击碎了。一声尖叫冲口而出,她马上掉转眼光瞅向那张桌子。那个立着的盆子终于倒下了。纳尔逊叹息了一声,仿佛才从梦里醒来。盆子“回归正常”的声音,使他们想到了今后将要生活在一个新的世界里。而这所木房子,就是今后他们要生活行动的那个新世界了。</p>

那间木房子中的生活已经粉碎了。眼前全然是新的、陌生的生活。</p>

第二天黎明时分,他仍在熟睡。阳光照到他紧闭的眼皮上,他身体动了动,醒转过来。睁眼看了看四周,才断定自己还活着,认出此时的自己就是昨夜活着的那个人。</p>

对他来说道,穿上衣服仅仅意味着把鞋带系上。他瞥了一眼火堆的灰烬,又望了望山坡,踌躇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生火。</p>

这个意外之事,在事物的表面施了一层魔法,更换了它们的远景,改变了它们的价值,把现实和梦境交织起来,弄得人不知所措。</p>

等到巴纳们想走之时,已来不及了。</p>

巴纳们原本与当地的几十个外地人约好,趁巴纳们秋天到沿海一带做生意的机会,跟巴纳们一块走了。那些西瓦希人等着巴纳们,直到不能再等了才动身走。现在,这伙人除了等偶然的机会搭船以外,已经无路可走。在这段时间里,巴纳们就把金矿挖了个底朝天,又砍了许多木柴贮存起来过冬。</p>

安适的晚秋犹如梦境,绵延不断。突然间,阵阵凌厉的呼号中,冬天来了。</p>

就在一夜之间,天气骤变,几个淘金者一觉醒来,窗外已是北风怒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p>

暴风雪纷至沓来,间断之日,一片空寂,只有阵阵海潮填补这一片空寂,浓霜般的盐花在海滩上镶了一条白边。</p>

那栋木房子里面的一切都很好。巴纳们的金砂已经称过了,大约值三千块钱,谁也不能说道不称心。</p>

几个男人都买了防滑鞋,打一次猎就可以带回许多鲜肉,贮藏起来;在长夜里,巴纳们不停地打牌,有时玩惠斯特,有时打到五点钟。现在,既然淘金已结束,刘鑫就把生火洗盘子的活交给男人们去做,自己来给巴纳们补袜子、补衣服。</p>

小木屋里从没有发生过指责、吵架,或无谓的打闹,大家的运气还行,巴纳们常常彼此庆贺。王干一头脑简单,性情随和,刘鑫待人接物的手腕,让巴纳甘拜下风。</p>

赵安这个人虽然少言少语,性格怪僻,可非常和气,只要没人来反对巴纳那种金子会生长的理论,巴纳总和大家相处融洽。这一帮人中的第四个,叫许富贵,巴纳给这所木屋子里的欢乐添加了一些情调。</p>

他是个大块头有大力气的人,容易为一点小事突然发怒,可遇到大事时,他的脾气却又很好。其中的第五位,也就是最后一位,名字叫于鹏,他是一个甘心充当小丑的人,为了使大家乐一乐,于鹏甚至会拿自己来开玩笑。</p>

刘鑫同王干一面对面坐在桌子两头。</p>

赵安背朝着门,坐在桌子的一边。巴纳们对面空着一个位子。许富贵还没有来。</p>

王干一瞧了瞧那个空椅子,慢慢地摇摇头,打算卖弄一下巴纳那笨拙的幽默,就说道:“平常吃东西,巴纳总是第一个到。这可太奇怪了。也许巴纳生病了吧。”</p>

“许富贵到哪儿去啦?”刘鑫问。</p>

“巴纳比我们起来得早一点,到外面去了。”于鹏回答。</p>

于鹏脸上露出滑稽的笑容。巴纳假装知道许富贵为什么没来,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好引得巴纳们都来向巴纳打听。刘鑫到男人们的卧室里看了一下,回到桌子边来。王干一看看刘鑫,刘鑫摇了摇头。</p>

“巴纳以前吃饭,从来不迟到。”刘鑫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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