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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山站在原处一动未动,他本该高兴的,因为慕容博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一点高兴,总以为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可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一直执着于报仇,也许只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慕容博死了,仇也报了,他该去哪里?该去找公主了,早就该去了,可惜他躲在少林寺浑浑噩噩迷茫了几十年。
少室山上有一处龙门古佛,古佛前方是一片幽静的小河,在这个春夏交替的时节里,清风吹过山林,在水中荡起一片片波纹,林中鸟语花香,四周山峦起伏,郁郁葱葱,行走在这片少有人至的地方,宛如到了人间仙境。到赶到古佛下,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古佛下边的两个人,早已死去的慕容博又活了,他跪在金台面前,似乎说着些什么。
“慕容博罪孽深重,自愿出身为僧,了却满身罪孽,还望大师收留!”
没人能弄白这是怎么回事,当死的那一刻,慕容博发现自己留恋的不是天下霸业,而是家人和愧疚,他害了萧远山全家,搅得武林不得安宁,他满心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却又束缚了自己的儿子。天下霸业,听起来美妙,可不是死前的顿悟,又如何能理解?他不会劝解儿子慕容复,因为没有经历过,说了也不会听,就像金台永远不会劝诫赵有恭放下屠刀一样。有的人生下来就要成为魔,有的人生下来就要成为佛,潜心修佛,消弭罪业,也是为家人最大的贡献了吧。
金台坐于巨石之上,双眼看着前方,他目光仁慈,超然物外,“慕容施主,可真的放下了?那红尘往事,可真的无缘了?”
“大师,弟子放下了,尘世中纷纷争争,再与弟子没有半点关系,弟子只愿潜心修佛,消弭罪业,还望大师收留!”
“慕容施主错了,大错特错矣,修行,不是修佛,而是修心,修行自我,佛....遥遥不可及,人是人,佛是佛。罪业,人人都有,放下了就是好,放不下,修行也无用!”
身为佛门子弟,却说自己修的不是佛,乍听上去,离经叛道,可仔细一想,有大有道理,玄慈等人心下惭愧,他们熟读佛法,理解却不如金台深刻。尤其是玄慈,金台那一句人人都有罪业,恰是说到了玄慈内心里,玄慈忘不记自己做下的孽。身为佛门子弟,却犯了色戒,还让儿子落得不知所踪。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慈将袈裟解下,叠好之后放到了玄苦手中,没人知道玄慈为什么这么做,但有一点已经非常明了,他不想到方丈了。对旁人来说,方丈是一种荣誉,可对玄慈来说,方丈是一道枷锁,这些年为了维护方丈的权威,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声誉,他不敢找那个女人,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有一个儿子,现在他放下了,人人都有罪业,认了就过去了,不认,罪业会缠绕百年。
“大师,玄慈犯有大戒....大戒....”说到此处,玄慈已经匍匐在地上痛哭起来,今日他不是少林方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当玄慈一点点将自己的罪业说出,多少人惊呆了,这位少林方丈竟然犯了色戒,还有一个儿子。当然,他的儿子就是虚竹。
赵有恭透过人群,去寻找叶二娘,叶二娘早就没了踪影,虚竹也同样没了踪影,看来让阿朱做的事已经做到了。
玄慈认罪,这个方丈自然做不下去了,但玄慈自己却得到了解脱,最终,慕容博成了一个和尚,鸠摩智迟来片刻,央求着金台收他为徒,金台却摇了摇头,“法王是因修行才要参拜,还是因为生命垂危?若法王放不下尘世纷扰,修行也是无用,敢问法王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多年来小僧争强好胜,万事图个厉害,到头来害人害己,倒把本身修行忘得一干二净,求大师点化小僧,小僧只求解脱。”
“若是要法王放弃这一身武学呢?”金台声音幽幽,传到鸠摩智耳中,却如尖刀一般,练了几十年武功,却要一日消去,如何洒脱得了?可良久之后,鸠摩智跪地一拜,长声道,“弟子愿去满身功法,只求大师点化。”
太惊人了,那个武痴鸠摩智竟然真的放弃了一身武学,金台轻轻点了点头,朝赵有恭招了招手。赵有恭为之一愣,走到近前,小声道,“恩师,何事?”
“你来帮一帮法王吧,可还记得北冥神功的口诀?手太阴肺经任脉,乃北冥神功根基,其中拇指之少商穴、及两乳间之膻中穴,尤为要中之要,前者取,后者贮。人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冲脉者十二经之海,膻中者气之海,脑者髓之海是也。食水谷而贮于胃,婴儿生而即能,不待练也。以少商取人内力而贮之于我气海,惟逍遥派正宗北冥神功能之。人食水谷,不过一日,尽泄诸外。我取人内力,则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犹北冥天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
赵有恭心下骇然,俩眼瞄着自己恩师,脑袋嗡嗡作响,这不正是童姥当初所说的《北冥神功》总纲吗,怎么恩师也了解的这么清楚?既然要吸去鸠摩智功法,恩师自己来不就成了,何须他赵某人用半吊子的北冥神功呢,万一把握不好,再把鸠摩智吸死怎么办?
“恩师,徒儿的北冥神功只是皮毛,不如恩师....”说着赵有恭盯着鸠摩智看了两眼,把这位吐蕃大和尚看的心里毛毛的,心道你赵殿下要是功夫不到家,就别他娘的乱来,贫僧好不容易要一心修行了,别还没修行呢,就先死在你赵殿下手上。
赵有恭还郁闷呢,谁愿意没事帮鸠摩智啊,真以为北冥神功好玩呢,这玩意吸死人要比不吸死人容易多了。眼见赵有恭犹豫,金台双眼一眯,说出一句让人绝倒的话。
“为师,也不精通”,金台说话一点不脸红,赵有恭眨着眼,一脸无辜,真不知道恩师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还能把北冥神功总纲背的滚瓜烂熟。
既然恩师有要求,赵有恭也不推辞了,道一声得罪,直接点了鸠摩智的随身几处大穴。如果人人觉得北冥神功乃是什么好功夫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门功夫用好了壮大自己,用不好害死自己,纯正的北冥神功要吸别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这就要发功之人具有强大的功力化解对方内力才行,否则内力错乱,爆体而亡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当年斗垮韩永明,也正是一下子把自己内力全送出去,倒是韩永明经脉爆裂而亡。前有韩永明的例子在,赵有恭不得不小心。
要不怎么说北冥神功对付功力差许多的最方便,一旦对上功力相当的,那可就要多加小心喽。
回忆着童姥之前所说的要领,赵有恭一点点吸着鸠摩智的内力,整整一个时辰,才化去鸠摩智一身功力,最后为了感谢鸠摩智献出这么多内力,赵有恭还好心的送了点九阳真气给鸠摩智。事情做完了,赵殿下坐在地上满头大汗喘粗气,吐蕃大和尚却身轻如燕,只觉得困扰多年的疼痛都没了。
我靠,谁他娘的说北冥神功好了,在赵殿下看来还不如丁老怪改版的化功**强呢,至少那门功夫坑人不坑己。赵有恭赶紧盘坐运功,消化从鸠摩智身上得来的内力,时间匆匆而过,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周围空旷旷的,只有三娘等人守在身边,萧远山父子则和呼延庆说着些什么。
“三娘,恩师呢,他老人家在哪?”赵有恭急了,因为他最想看望的恩师金台不见了,三娘扶起他,小声道,“官人,大师离开了,他走的时候留下了话,让你尽早下山,不要去扰他修行了。还有....丁春秋被羁押在罗汉堂....大师不想你在少林寺多造杀戮。”
“恩师怎么可以如此?”推开三娘,赵有恭踉踉跄跄的朝山上奔去,过了寺门,一直来到藏经阁门前,此时天近傍晚,钟声响起,赵有恭想去推藏经阁的门,却听一阵声音幽幽传来,那声音苍老而沙哑,饱含了一份关爱和慈悲。
“九郎,离开吧,为师说过的,不要见了!”
“不,弟子不走,恩师,求你了”赵有恭目光坚定,看着藏经阁三个大字,随后退后两步,撩起长袍重重的跪在了阁楼石阶上,“恩师不见,弟子长跪不起!”
酉时初,赵有恭跪在藏经阁门前,三娘等人来劝解,却无效果,亥时,少世上上的风有些凉了,紧闭的藏经阁大门也缓缓打开,金台从里边走出,无奈的摇了摇头,“九郎,你一生执着,从不肯放手,可你知道,今日这一见,要误为师多少年修行?”
赵有恭却听不得这些的,他呵呵一笑,站起身轻声道,“弟子才不管呢,就是要见见恩师,这些年,有好多话要与恩师说呢!”
就着微弱的月光,一老一少并排朝寺外走去,行走在山林之中,闻听一声声虫鸣,不知不觉中,二人又来到了那条小河旁边,金台盘坐在石头上,摸着赵有恭的额头,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九郎,你眼下已是我大宋关中之主,也许有一日,你还会入主东京。有些事,为师管不了,为师只求一样,善待天下百姓,强我大宋体魄,莫再让被人铁蹄肆虐了。”
“恩师放心,这一切徒儿都会记得,只是徒儿也有些问题想问问恩师呢!”
“什么事?”
“恩师和皇祖母到底是何关系,为何要对弟子这般好?”这个疑问已经困扰了他许多年,今日有了机会,那一定要问上一问的。
金台闻言一愣,那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伤感,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知道的人并不多,既然这徒儿问起,那就说说吧。随着金台的叙述,赵有恭听到了一个让他瞠目结舌的秘密。
几十年前,二十四岁的金台客居少林寺中,当年他习武成痴,梦想着成为天下武学第一人。那一年春天,少林寺来了一个妙龄少女,这个少女持一把长剑,斗败了少林十四名高僧,差点让少林寺百年声誉毁为一旦,那一次,金台出手了,他打败了那个少女,并追逐那个少女而去。
金台一生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他出身名门,看上他的女人不在少数,可入他眼的却一个没有,直到碰上这个女人。一路追寻,后来才知道她叫李沧海。
李沧海是上天派到世间的仙子,她武学惊人,偏偏又温尔文雅、恬静淡薄,她因研习武学,找上了少林寺,偏偏又是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她一身洁白纱衫,就像一个未被尘世沾染的睡莲。仅仅一眼,就再也不能忘却,那份美丽,如洛水之神,长袖飞舞,翩若惊鸿,她的美如天宫嫦娥,大地诗章。
金台迷上了这个女人,本来一个美如水莲,一个英俊潇洒,他们完全可以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可金台做梦也没想到,在他最有希望得到李沧海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叫赵仲铖,濮王赵允让之孙,那一年金台保护李沧海来到了濮阳卫河河畔,当时正值秋季,在河畔凉亭里,二人见到了正在研磨作画的赵仲铖。赵仲铖贵为皇族子弟,一身锦衣,濮王赵允让更是自小就为其孙找名师教导,所以赵仲铖不仅生的相貌不凡,举止更是优雅脱俗,自见了李沧海,如金台一般,赵仲铖也被这个人间仙子深深打动了,那一天他画了一幅画,画中正是沿着河边追逐水鸟的李沧海。当时的李沧海纯洁无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动人。
李沧海留在了濮阳,金台也同样留了下来,在卫河河畔,赵仲铖与金台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最终,天下武学第一人金台败得一塌糊涂,没有半点反抗之力。金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他不明白为什么武学天赋高觉得李沧海会选择赵仲铖。
当时,仁宗皇帝无子嗣,无奈之下,让濮王赵允让将自己的儿子过继过去,随后赵允让之子赵宗实改名赵曙,仁宗皇帝死后,赵曙继位,也就是英宗皇帝。赵曙继位,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然被立为皇太子的,于是按照规矩,赵仲铖改名赵顼,连同家人搬到汴梁,继任皇太子,而李沧海也成了太子侧妃。李沧海知道自己的身份多敏感,所以她改了姓名,唤作朱婂儿,自此深居后宫,直到赵曙继任皇位,也就是后来的宋神宗。
神宗宠爱朱妃,人所共知,不出意料,神宗皇帝晚年立了朱妃的长子赵煦为太子。其实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几位年长皇子就算不早亡,这太子之位也落不到别人手中。
神宗死后,朱妃看着幼子登基,心下也是欣慰的,长子赵煦也争气,主政后励精图治,继神宗变法,对外不再是软弱可欺,在他主政时期,打的西夏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可惜好景不长,这个儿子英年早逝,当时李沧海想尽了所有办法,依旧没能保住他。哲宗去世,李沧海又没了神宗支撑,只能看着端王继位,如果仅仅这些,也就罢了,可那向太后和端王并不满意,他们深怕简王夺了皇权,千方百计害他性命。
李沧海一直暗中保护着赵似,可那个时候的李沧海因为神宗父子亡故,身子早就垮了,任她武学惊人,依旧治不了心病。弥留之际,她找来了金台,希望金台能保住赵似和唯一的孙子赵有恭,金台没有理由不答应,也是在那个夜晚,金台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给赵仲铖。
【对不住大家了,今个出门前忘记定时更新了,现在才更,请你们继续爱偶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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