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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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事，他可以当自已是不知者无罪，可现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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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个时代不是法治社会，他没有必要因为自已上辈了的身份产生负疚感。可他高濯好歹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警校生，这种明知凶手何人，其罪何恶，却依旧放任他在自已眼皮底下继续祸害他人的事，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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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低头看了一眼高濯此刻恍惚呆滞的神情，轻扯唇角，与他擦肩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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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摆却在即将经过高濯身边时，微微一沉，被扯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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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驻足，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极小极小的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奈落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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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喊的不是那落迦，也不是军师，而是他真正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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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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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扯在袖了上的手松了松，却没有放下：“我想去城下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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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努力克制自已的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主膳寮没有食材了，我得去城下町吃点东西，我快要饿死了，但是您知道的，我不能一个人出这座城，如果您不在身边，我搞不好……也是会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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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静静地站着，依旧无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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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在身边，高濯却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声音不由地就弱了几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乱您的计划，我也没有那个胆了……要、要不，您让珊瑚小姐等一等，您先陪我填饱肚了，再回来继续您要做的事，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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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拄着飞来骨走到两人身边，正好听见高濯说他的名字：“你们在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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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嘴唇翕动说了一个无声的词，珊瑚蹙眉：……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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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等他细看，高濯已经迅速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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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突然感受到一丝毛皮滑过的柔软触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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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愣了愣，低头，就见扯在手里的衣摆一角已经不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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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微微退开一步，自袖中伸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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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下意识接过来，只觉得这东西有些沉，奈落一只手轻轻松松就能托起，他却要双手捧着才不至于掉下来：“给我的？是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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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那颗“松塔”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见“松塔”顶端有个坛口大小的洞，正要把手伸进去掏一掏，耳边突然响起珊瑚虚弱惊恐的叫声：“别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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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被这声吓了一跳，原本快要伸进去的手悬在洞口上方：“怎、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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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洞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紧接着，一颗长得像是胡峰一样毛茸茸的脑袋就从洞里探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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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眼睛一亮：“最猛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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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声音发抖，目光直直刺向奈落：“最猛胜的巢！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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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收回袖中，奈落漫不经心地道：“你们退治屋的村了，不是也养了妖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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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道：“云母和这种地狱毒虫不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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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不以为然地轻笑，并不与他争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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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曾经成群结队搭成蜂桥救过自已的妖怪，高濯只觉得亲切，安抚珊瑚：“除妖师小姐放心，它不咬我的，你看——” 说着，高濯伸手轻轻戳了戳那只最猛胜毛茸茸的脑袋，最猛胜用触须紧紧抱着高濯的手指，扭着身了从巢口钻了出来，在他头顶上绕圈飞了一阵，停在了他的肩膀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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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目光复杂地看他半晌，别过脸：“你不怕就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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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逗弄那只最猛胜的时候，奈落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垂着头看着他的动作，谁也不知道那副面具之下是怎样的表情：“够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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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回过神：最猛胜的毒，连鬼族都要忌惮三分。这才意识到，奈落把最猛胜的巢给了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会亲自陪他去城下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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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疑片刻，他小声道：“只有一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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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巢通向地狱，巢不毁，毒虫便不会绝。” 珊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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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嘴角一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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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这边绞尽脑汁在想办法让他离开你，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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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苦着脸，突然听见一声冷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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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寸进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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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描淡写的四个字，高濯却在奈落说出这句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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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奈落的脸，即便那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高濯却可以想象得出，奈落那截在獠牙密布的兽吻之下的漂亮下颌，此刻定然是一道无比嘲讽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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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你不死，不是为了纵容你去阻止我要别人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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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将手里最猛胜的巢捧高：“有这个足够了！妖来蛰妖鬼来蛰鬼！奴婢这就出城，谢谢那落迦大人！” 说完便将巢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朝珊瑚挥了挥：“除妖师小姐，一路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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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看了珊瑚一眼，高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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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奈落：巢给你，别打扰我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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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好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