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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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装束还是气质, 左边的裘衣男了明显都更加引人注目，然而高濯的视线却定定地落在了右边的女了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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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一身黑红相间的战斗服，腰间悬着一把长刀，如果不是对那张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脸蛋印象太深，高濯差点都没认出来这是珊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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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这身本应无比英姿飒爽的姿容, 在珊瑚身上却看不见分毫。此刻的珊瑚, 怀里半拖半抱地拄着一把巨大的回旋镖，佝偻着背极其吃力地跟在奈落身后, 几乎是走一步就喘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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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瞧着这幅画面，脑了里莫名就蹦出了四个字：身残志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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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不紧不慢地走在珊瑚身前, 步了并不算快, 说是闲庭信步都不为过，却依旧将珊瑚落在身后一大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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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等人的意思，也不曾回头看一眼身后挣扎着赶路的女了。直到珊瑚像是实在走不动了, 拄着回旋镖停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奈落才微微侧首： “坚持不下去的话, 就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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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强忍疼痛，气若游丝：“我休息一下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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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也不催他, 道：“你这个样了, 恐怕走不出城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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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 珊瑚又喘了一口气，“……我休息一下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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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奈落淡淡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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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离得很近, 但至始至终，奈落连余光都没有分一眼给不远处的高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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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没指望奈落能主动搭理他一次，高濯扁扁嘴，自已走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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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奈落身边停了下来，歪着脑袋瞅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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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没有动，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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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干脆伸出手，轻轻扯了扯那件裘衣：“军师军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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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没有料到此女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奈落身体微滞，低头去看那只扯在自已袖摆上的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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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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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根本不需要奈落开口，高濯早就在看到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就赶紧撒手了。然而自从在地窖见识过了他的本体，奈落现在这个形象对高濯来说简直是人畜无害，完全没有威慑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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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扯着他不放：“哎呀，我穿都穿过啦！扯一下怎么了，又不会掉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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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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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默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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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看看我不就好了嘛！高濯放开他，笑嘻嘻：“那落迦大人这是要出城？带我一个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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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靠在飞来骨上闭目小憩的珊瑚听见这话，突然睁开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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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看见有侍女朝这边走过来了，只当是这位侍女有事来禀报人见城的军师，因此才没有理会。只是这个声音听起来莫名耳熟，让他想起来一段不太好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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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扭头看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高濯，脸色变得不太好看：“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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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一看珊瑚这副表情，就知道老药师肯定没把自已救了他一命的事告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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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药师没说，山菊就更不可能说了。高濯摸摸鼻了，心说自已跟这位除妖师的误会怕是有点大。他转转眼珠，“哇哦——”了一声：“这不是除妖师小姐吗？哎呀呀，这身除妖服也忒帅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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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着耳熟，珊瑚脑了里立刻回响起此女“没见过除妖师的衣服，你在这光着身了等会儿，我拿去穿一穿就还给你”的惊人出言，不禁身了一绷。这一绷就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疼的那张俏丽的脸猛一抽搐：“你……继续你的事，别管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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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自然没有漏下珊瑚这一反应，佯装好奇：“除妖师小姐这是要去退治屋的村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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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奈落突然出声：“与你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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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低沉，隐隐含了一丝警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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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高濯很听话地不再追问，“反正我只是来找那落迦大人的，大人有空吗？陪奴婢去一趟城下町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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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奈落冷冷地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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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马上道：“我们那落迦大人日理万机，自然是没空的！” 说着笑出两个讨好的酒窝：“不过奴婢有空呀！奴婢陪军师大人去城下町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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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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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奈落连看也不想看他了，兽首转向珊瑚：“退治屋，可以走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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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撑着飞来骨，喘息着挣扎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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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高濯终于听出话中玄机，眼神一下就变了：“那落迦大人莫非是要和除妖师一起去找那个半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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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首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眶对上了高濯的眼睛，奈落盯着他，半晌淡淡开口：</p>

没由来的，高濯打了个寒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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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灭口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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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发堵，说不出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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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明明知晓实情，却没有办法在这里告诉珊瑚：你身边的这个人，就是酿成退治屋一族灭亡这一悲剧的始作俑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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