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皇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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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号街区，这儿是整个帝都最奢华，也最高贵的地区。</p>

因为旁边就是皇山，六十六号街区内住着的大多是位高权重的人士，不是高官就是贵族，普通的富商想要在这儿寻上一栋庄园，至少得付出‘邻居’们的双倍代价，但即便如此，这儿的庄园偶尔空出来一座也会被立刻高价买走。</p>

相比而言奇特的一点是，六十六号街区附近的几个街区甚至吸引不了多少中产阶级，久而久之，除了几条供老爷们出行的宽阔大道以外，附近的街区已经成了贫民们的聚集地。</p>

这是因为，六十六号街区环绕皇山，整体呈现往上、往中央聚拢的态势，所以这地方的下水道系统倒是不需要多费心——反正这地方聚积的污水都会流到附近那些地势不佳的贫民区里去。</p>

不少住在附近贫民区的人偶尔会冷笑着说上一句：这是老爷们大发慈悲流下来的肥水哩。</p>

而比这些下水道系统更过分的是被称为‘高山’的特殊庄园。</p>

这些庄园全都坐落在六十六号街区的边缘，并非其想要靠近平民区，而是边缘处更方便动土。</p>

地势的高低差被直接人工改造成了悬崖，要么上方填土、要么下方挖地，总之，必须让贫民区的居民仰起头才能看到庄园的些许面貌。</p>

高山庄园的所有废水、垃圾都会直接从悬崖上排到贫民区里来，而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贫民们打扰，那些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悬崖上都会布上粗粗的钢刺和铁蒺藜，以防有胆大包天的贫民半夜爬上悬崖进入庄园内捣乱。</p>

但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也为了让自己平平无奇的贵族生活中多一些乐子，除了钢刺和铁蒺藜以外，悬崖上并不会布置其他防备措施。</p>

是的，这些东西会阻碍人们的攀爬，但是拥有它们的贵族老爷们并不阻止人们的攀爬，甚至，贵族们还会鼓励这一切。</p>

如果有人爬上去了，要么获得贵族的大方赏赐，要么让其成为庄园里的仆人。</p>

赏赐已经足够动人，贵族仆人更是令人眼热——为了保证生活的奢华和自己的体面，贵族老爷们对待仆人时大多慷慨地很——更重要的是，贵族仆人相比起其他工作而言，真的算是一个铁饭碗了。</p>

至于尊严？</p>

贫民们大多会哈哈一笑——你不会以为自己顶着‘帝国普通居民’的身份，就能活得很有尊严了吧？</p>

所以，攀爬高山庄园，就成了不少人搏一搏的机会。</p>

当然，那些钢刺和铁蒺藜从来不会因为上面沾染了人的鲜血而变得迟钝，数十米的高度也足够让人粉身碎骨。</p>

每到这时，就会有贵族们坐在自己的高山庄园内，然后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观看悬崖上贫民们攀爬的景象。每有人被刺死或者摔落，他们便会高兴地拍掌大笑，或者是开一瓶足够买下很多个人生的红酒。</p>

据说，这种风气最为盛行的时候，帝都每天都有上百人死在攀爬的过程中，更有甚者特意修建了高达百米的高山庄园，并且定下了巨大的奖励——有些碍于脸面不能亲自修建的贵族们就会私下去那儿观赏‘美景’，随即再往奖池里投入些令人愉悦的筹码。</p>

也是那座高山庄园，创下了攀爬者数量的顶峰——同时，死亡人数的记录也被刷新。</p>

不过，帝国自诩文明发展，六十六号这种贵族街区里的某些现象还能当做没看到，但这些高山庄园实在是有些过分，所以，这些年以来经常会有声音冒出来要拆除所有高山庄园。</p>

“喊了多少年了？”</p>

走在路上的洛希突然问了一句。</p>

她和白叶正在往白叶母亲家族的庄园所在地去，一路上都在听白叶讲述这地方的历史。</p>

不过，听到这儿，洛希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p>

白叶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平静地往前走着：“大概快有七八十年了吧？”</p>

洛希又问道：“那拆了几座？”</p>

白叶的步子没有停顿，声音也听不出来什么：“一座都没拆。”</p>

“呵。”洛希笑了笑。</p>

两个人都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往前走着。</p>

一会儿，她们终于看到了目的地。</p>

那是一座‘高山庄园’。</p>

白叶和洛希站在悬崖之下，那悬崖高达百米，抬头望去只能看到一面奢华的黄金色墙壁，而比那墙壁更吸引眼球的是悬崖上的那些钢刺、铁蒺藜。</p>

每一道尖刺上都染着暗红色的血渍，恶穹之下阳光昏暗，那密密麻麻一片的暗红色悬崖仅仅是望过去，就有些令人头晕目眩了。</p>

而在悬崖的最下方，是一片灰白色的地板。</p>

白叶指着那儿说道：“人掉下来的时候会‘溅开’，久而久之，这附近甚至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所以，庄园的主人让人将这里重新修整了一下，铺上了钢制的甲板。”</p>

洛希挑了挑眉头：“不是为了摔下去的声音更加明显？”</p>

白叶没有反驳，只是指着灰白色甲板靠近悬崖的那一侧说道：“每晚都会有人冲洗这儿，所以血液、脑浆什么的就会顺着那儿的水槽流下去。”</p>

洛希走过去看了看，这地方大概已经废弃许久了，即便是严丝合缝的钢板也露出了不少破绽，而最边缘的水槽那儿甚至长出了一些野草野花，不过那些植物都弯弯绕绕、丑陋异常。</p>

“废弃很久了？”洛希问道。</p>

白叶点点头：“嗯，你刚才不是问，高山庄园有没有拆除吗？所有高山庄园都好好的，只有一座进入了废弃状态，就是这里，这里也是当初最高的那一座高山庄园。”</p>

洛希抬头看了看，然后又低头看向白叶，她的眉眼处露出些许莫名的神情来。</p>

“那你带我来这里？”</p>

白叶缓缓地蹲了下去，她轻轻摸了摸满是泥土和灰尘的灰白色甲板，低声道：“我的母后当年就是在这里摔死的。”</p>

空气突然凝滞了几分。</p>

白叶继续说着，她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久远的故事。</p>

“即便有人提出要拆除高山庄园，但有能力建造这些庄园的人，谁不是位高权重？再加上这座最高庄园的主人身份高贵，朝会上提出的抗议最后还是没了下文。”</p>

“而令所有高山庄园都终止了攀爬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我大概三岁吧……应该是三岁吧？”</p>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p>

“这儿就像以往一样举办着攀爬活动，不断有人掉下来，上面的人也不断鼓掌大笑——然后我母亲与庄园的主人发生了争吵，她看不惯这些事情，特意出宫想来阻止。”</p>

“她站到悬崖边上想要说什么……可能已经说了什么吧。然后，因为不慎，从悬崖上摔落了下来。”</p>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了一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