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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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肖局长并未直接做出处罚, 尤正平在基地内还是可以小范围的活动，他便待在军军的休息室里，时不时照顾一下这孩子, 帮他物理降温。</p>

哈经理蹲在他们身边，歪头盯着输液瓶，帮军军看着生理盐水剩余量。</p>

军军时不时发出“数列”、“排列组合”、“三角函数”、“指数对数”、“电磁场”、“有机化学”等呓语, 听得尤正平异常汗颜。</p>

他总觉得军军会觉醒这方面的异能, 和郁华过早地给孩子学高中数理化有关系。为了做好作业题，军军被逼着过早地成长了。</p>

郁华这个人啊……</p>

尤正平笑了笑。</p>

在他对肖局长说出自己已经知道黑袍人身份，却不能告诉组织时，尤正平的心坦然了。</p>

只可惜就算他不说，等军军醒了大概也会说吧。军军不清楚郁华是黑袍人，可是只要他对守护组织讲述小世界的见闻，以肖局长的智商，很快就会将郁华和黑袍人联系起来。</p>

尤正平边为军军换退热贴, 边担忧地想着。</p>

谁知这时军军的高烧呓语从“分段函数”变成了“哥叔，不会”、“不说”、“小哈，不怪你”等话语。</p>

尤正平手一顿, 军军会称呼“哥叔”的人，大概只有那个时而刚毕业大学生，时而神态沧桑的人吧。</p>

“嗷嗷嗷呜~~”哈经理趴在地上, 用两只前爪捂住脑袋, 头垂得低低的, 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p>

尤正平听懂了哈经理的意思，它在说“军军对不起”。</p>

想起哈经理当初对孩子们的无情，到现在的变化，这其中固然有破坏者192的灵魂不断与犬类身躯融合, 受身体本能影响的原因，但也有另外一个原因——人并非生来善或是生来恶，极端者固然存在，但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缺少的只是一个成长和改变的环境。</p>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如此了。</p>

尤正平有种感觉，郁华在对待闯关者的态度上，前后选择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从高压独/裁到现在的留下唯一一条善意的路，郁华似乎也在说服着自己什么。</p>

“谢谢。”尤正平为军军掖了掖被角。</p>

做出决定的尤正平了却一桩心事，趴在军军病床边沉沉睡去，连岑霄等人陆续来看过他都不知道。</p>

岑霄是来劝尤正平的，不过不是劝他说出黑袍人的身份，而是让他好好关心郁华。进门后见他睡着也就没说什么，叹口气走了。</p>

甄黎和原落日是想委婉地感谢尤正平的保密，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原落日派鹦鹉来打探一番，见尤正平睡着，两人在门前转悠一圈就离开了。</p>

连宇凡心情十分矛盾，他既想指责尤正平意气用事、不分轻重，这种时候不为大局着想，还搞他那套“全都要”的恶习，实在不成熟。但他又想起自己屡次得黑袍人相助，以及旭阳区百姓的安危，恢复如初的大楼，他又犹豫起来。事到如今，他还能贯彻自己那套“理性优先”的想法吗？</p>

不，或许还是可以的。黑袍人救了旭阳区三百万常住人口，避免了整个旭阳区受到极大的经济损失，这些功绩……或者说为了保证黑袍人继续协助守护组织工作，目前的心照不宣方式获得的好处似乎更多。</p>

想到这里，连宇凡下定了决心，他对熟睡的尤正平说了一句“这次便宜你了”，便回到房间汇总各方资料，准备熬夜做一个是否有必要调查黑袍人真实身份的报告。他这份报告是从组织如何才能获取最大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而非帮助尤正平脱罪，尤正平若是能因此免受处罚，那也尤正平运气好，与他无关。</p>

骆怀是唯一一个没打算探望尤正平，而是探望军军的人。</p>

他见房间里大人小孩狗都在睡觉，就过去轻轻地摸摸军军的头，低声道：“谢谢。”</p>

骆怀一生吸收了太多人的记忆，他每次都会说“如果有一天，你拥有取回它的资格，我会亲手还给你”以及“希望到那时，你能看到我的脸”，可是他的记忆从未归还过。</p>

唯有这个孩子，夺回了属于自己的记忆。看到那颗星星回到军军大脑中时，骆怀忽然觉得一道光透到他灰蒙蒙的心里，仿佛为他封闭的心灵打开了一扇窗。</p>

“不知道下次见面，你能不能看清我的脸，会不会记得我。”骆怀轻轻道，“我叫骆怀。”</p>

唯有桓子虚和封魁没来，主要是封魁忙着安慰桓子虚，而桓子虚则是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p>

目前的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坏事是他失去能力心思还暴露在人前，不过这关系不大，反正能真心实意信任他的人不多。好事是封魁的能力没有消失，肖局长已经帮封魁和原落日递交申请表格，他们也有资格成为守护者预备役，这样封魁就可以离开基地。</p>

事情总归是向好的地方发展的，接下来只要考虑房子的事情就可以了。</p>

桓子虚咬牙切齿地想该如何欺瞒郁华挪用公款付首付时，封魁有点无措地摸摸桓子虚的长发。</p>

即使不再向机器人转化，逐渐学习人类的知识，逐渐掌握人类的思维方式，封魁还是过于单纯了，桓子虚发愁的事情他完全无法插手，只能默默陪伴和安慰。</p>

谁知就是这么一摸头发，竟有一缕长发挂在他的大手上，封魁心虚地收回手，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扯下了桓子虚的头发。</p>

这时桓子虚撩了一下长发，封魁的视力可比原落日好多了，眼尖地看见又是一缕头发自然脱落，飘荡着掉在地上。</p>

而桓子虚坐的椅子下面，竟散落着不少落发。</p>

封魁：“！！！”</p>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p>

封魁这段时间在基地，学习了不少人体相关知识，守护组织针对他的特征，制定了与原落日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守护组织的本意是想告诉封魁，正常人没有机械骨骼，身体很脆弱，他觉得很正常的力气，很有可能对脆弱的普通人造成毁灭性打击。</p>

于是封魁被迫背了不少《人体解剖学》、《中医经络学》等相关知识，他由于失去正常身体太久，还挺喜欢这方面内容的，特意去图书馆借了不少相关书籍，明白熬夜会导致脱发！</p>

封魁一把将桓子虚抱起来，放到床上，不容置喙地说：“关灯，闭眼，睡觉，不许多想。”</p>

“你干嘛呢？”桓子虚挣扎着要爬起来，“这才几点就睡？”</p>

封魁一指按在他胸口，巧妙的位置选择和力的运用，桓子虚竟被一根手指制服，完全动弹不得。</p>

“晚睡，会秃。”封魁一眼严肃地用另外一只手按住桓子虚的脑袋，为他轻轻按摩头皮。</p>

他在认穴位上可能真的有天赋，准确地找到桓子虚头上的穴位，按摩促进血液循环。桓子虚只觉得头皮一开始酸胀难受，渐渐地酥麻舒适起来，就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喃喃道：“那就明天再……想……”</p>

还未说完，桓子虚就沉沉睡过去。</p>

思虑过度的人往往浅眠，尤其是这段时间封魁不再身边，桓子虚还要和郁华斗智斗勇攒钱，以及各方搜集资料了解这个世界的经济状况，他真的睡得很少，已经严重失眠很久了。</p>

见桓子虚睡得很香，封魁憨厚地笑了。</p>

有人睡得好，有人却彻夜不眠。</p>

肖局长开完会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他来到军军的房间，派人接替尤正平的看护工作，将人叫醒，单独带到办公室。</p>

尤正平醒来后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精神抖擞昂首挺胸地对肖局长敬礼，等待组织处理结果。</p>

“组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愿意说出黑袍人的身份，就不会处罚你，你想好了吗？”肖局长严肃地问道。</p>

“我的答案没有改变。”尤正平挺胸抬头道。</p>

肖局长拿起一沓文件道：“那好吧，接下来宣布对你处分。组织肯定黑袍人对旭阳区的帮助和贡献，且十分感谢黑袍人帮助我们了解到破坏者的真相、系统的存在、世界法则的秘密，我们奋战数百年，一直不清楚自己在与什么作战，多亏他我们才知道这一切。</p>

“感谢帮助你清醒的人，这是道义。”</p>

尤正平看着肖局长写满故事的脸，重重地点了下头。</p>

郁华所做的一切，组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会因为他隐匿行迹而否定这些功绩。</p>

肖局长肯定了黑袍人后，话锋一转：“但是这与你的行为是两码事，一位优秀的守护者战士，对组织欺瞒不报，是重罪，你准备好了吗？”</p>

“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惩罚。”尤正平满脸决绝地说。</p>

肖局长叹口气，拿出一张红头文件道：“守护者尤正平，在旭阳区保卫战中，战胜法则级别高手，拯救了中心公园附近所有的百姓，保护了六名队友，并从时间法则中，救回刘军军、哈士奇小哈两位未来优秀的战士，用生命守护人民生命安全不受非本世界分子的侵害，较为完整地守护了中心公园这座历史悠久的景点，避免人民的公共财产遭受损失，本该予以表彰和鼓励，按功绩当授予一等功奖励。”</p>

“嗯？”尤正平听着肖局长这个红头文件怎么不像是处罚文件呢？</p>

他认真听着，文件大概意思是，由于他们工作的特殊性质，一等功奖励无法公开授予，只能先予以内部公开表扬，等过后找机会发给辅警尤正平。</p>

尤正平同志经历时空转换，消耗心力，予以其三个月的长假，休养时会定期进行心理辅导。</p>

不过长假期间暂时不要离开旭阳区，若是有破坏者出现，还是要备战的。</p>

“完了？”尤正平眨眨眼睛。</p>

“宣读完毕。”肖局长放下文件。</p>

“处罚呢？”尤正平问，“我长假在哪里度过，基地吗？”</p>

如果在基地度过三个月，那等同于禁/闭，也算是处分了。</p>

“长假当然是回家休息。”肖局长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