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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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的门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打开，祁汎冷着一张脸从里边出来，看到沙发上那抹瘦小的身影的时神情一顿，瞬间就移开了视线，转身回房间的浴室洗漱，心里阴郁虽然没有散去，却莫名放松了不少。</p>

换好衣服出来，原本想径直穿过客厅出门，直接无视沙发上的人，但身体像是无法控制般，视线又重新落到了沙发上那张睡梦中的脸上。</p>

居然就这么睡了一夜？</p>

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发出一声细弱蚊鸣的低吟，祁汎这才发现他的脸红得有些不寻常，安以洋不安分地动了动，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呢喃，一双秀眉也紧紧拧着，看上去似乎很难受。</p>

祁汎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赶紧将人从沙发上拉起，半抱在怀里，不断用手去探他的脸颊、脖颈，发现他全身都烫呼呼的，急忙拍了拍他的脸：“安洋，安洋……”</p>

“唔……”安以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皮瞬间又阖上了，“冷……”</p>

全身都烫得像火却喊冷，声音都哑得快要辨认不出了，肯定是发烧了，昨晚居然就在这里睡了一夜？这个傻逼，就不知道回学校宿舍或是过来敲门？初春冰雪初融，比冬天还冷，虽然穿着衣服，暖气也开着，但是不盖被子的话只会越睡越冷，根本顶不住寒，不冻感冒才怪！</p>

祁汎又气又心疼，全然忘了谁才是罪魁祸首，火速跑到房间拿出自己的风衣裹在安以洋的外套外头，又给他穿上鞋，抱着人就往外走，得快点去医院才行！</p>

去到医院一量体温38°8，打了退烧针，烧却没有退下去，反反复复后边又烧到了39°多，安以洋烧得都神志不清了，一直在说着胡话，睡得也很不安稳，祁汎心急如焚，硬是给他灌了小半碗粥，喂了退烧药结合物理退烧，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天总算是把烧给退了。看着病床上呼吸开始变得平稳的人，祁汎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是落定了，整个人都松了口气，脱力般跌进床边的座椅里。</p>

“嗯……祁汎……”床上的人睡了一会儿又开始无意识地开口，一只手不安分地从被子里伸出，声音细小而微弱。祁汎有些心酸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住那只手，大拇指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摩挲，柔声道：“我在这里。”</p>

“唔……”安以洋睁开眼睛又闭上，手指在他手心轻轻地刮了刮，小声道，“我头疼，也很热……难受……”说着又将另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抬了抬腿想要将被子蹬掉。</p>

祁汎按住他的身体，将他双手重新塞进被子盖好，大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声安抚道：“乖，别乱动，你发烧了，很快就会好的。”</p>

安以洋吸了吸鼻子，睁开迷离的睡眼，无神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我想回家，这里是医院吧？我认得这个气味，我不喜欢。”</p>

“晚点再回去，我怕你待会儿体温又升高，好不容易才降下去，万一又……”</p>

“不，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安以洋很不配合地截断他的话，脚在被子下蹬了蹬，小脸皱成一团。</p>

“听话，我们一会儿就回去，再睡两三个小时，我去给你买点吃的过来。”祁汎耐心安哄。</p>

“不，我就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啦！”大概是因为生病了心理本身就脆弱，爱撒娇，安以洋此刻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大吵大闹着要起身下床。</p>

“不准无理取闹！躺好！”祁汎一把将他按下，沉声呵斥道。安以洋一双睡得雾蒙蒙的大眼睛立刻就变得水汪汪了，嘴巴扁了扁，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委屈得不行：“祁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p>

“……”祁汎怔了怔，想不到他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含糊道，“乱说什么？”</p>

“你不要我了，呜呜……你不要我了对不对？”安以洋不由分说就哭了起来，眼泪犹如洪水决堤，眨眼功夫脸上就“沟渠”纵横了。</p>

祁汎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想起他们是在独立的病房里才稍稍松了口，有些无奈地看着床上闹脾气的人：“等你病好了再说这个。”</p>

“呜呜呜……你昨晚说的都是真的吗？不是气话？你真的想跟我掰？你不要我了对不对？呜呜呜……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呜呜……”安以洋哭得肝肠寸断，祁汎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的样子，一时有些无措。</p>

“是不是病好了你就不要我了？你要跟我分手吗？”安以洋一抽一抽地哭着，边哭边打嗝，眼泪顺着眼角不断滑落，在枕头上晕开一片，“你说啊？是不是要跟我分手？病好了你就要跟我分了吗？那我宁愿一直病下去，病死了算了呜呜……”</p>

“闭嘴！”祁汎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脸色变得很难看，扬起手作势要打他，“什么死不死的？再乱说话当心我揍你。”</p>

安以洋却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病床上，抱住他的那只手，湿热的脸在他手上轻轻地蹭了蹭，像是一只极力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猫，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会很听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p>

祁汎咬了咬牙，脸上有一丝懊恼：“别想就这么轻易地唬弄过去！我说过，我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无法原谅背叛！”</p>

“我没有背叛你，我死都不会背叛你的，祁汎，你相信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因为他送了我弟弟东西，我想给他还回去，不想欠他的，所以才约了跟他一起吃饭的，回来时候他执意要送我，在门口你看到的那一幕……我，我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总之，我真的不是故意，你想想看，我要是真的想跟他……也不会……不会傻到在你家门口，总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安以洋拿着湿漉漉的脸一劲儿地蹭他的手心，他知道，祁汎向来招不住他撒娇讨好的。</p>

果然，祁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语气却仍旧是冷硬：“呵，指不定你故意让我看到，巴不得我早日跟你掰呢！”</p>

“怎么可能？你不讲理！”安以洋气红了眼，猛地甩开他的手，靠上了床头，抱着膝盖，不再看他，半晌却闷闷道，“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有多喜欢你。”</p>

祁汎没有说话，凌厉的眼神却蓦地放柔，神情彻底地缓了下来变成原本平静无波的摸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p>

床上的人将头埋到了膝盖上，身体越缩越小，脸有些发热，似乎是难为情，感觉到身边的人毫无动静，心里不安又觉得委屈，眼泪很快又流了出来。</p>

祁汎看着他轻轻抖动着的双肩，虽然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平日里那张清秀可爱，充满朝气的小脸此刻肯定是梨花带雨的模样。妥协般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雪白的天花板，终是上前一步将哭泣中的小小人儿拥入怀中：“乖，这一页就算翻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p>

“嗯！”安以洋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下头，带着哭腔道，“我是不会背叛你的，永远不会！”</p>

“嗯。”祁汎淡淡道，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p>

“还有，再也不吵架！”</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