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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十二月初八。</p>
温越和陈伏涌大军从龙门启程,抵达了洛水南岸。</p>
洛水宽阔,通常需要船只摆渡,但此时正值隆冬,河面结冰,为他们省去了渡河的麻烦。</p>
尽管如此,选择冰层坚固的路径至关重要,因为青牙军的火炮和重装备分量不轻。</p>
临近河边,江风更加强劲,刺骨的寒意袭来。</p>
可见许多从周边州县逃往洛阳的士绅和百姓穿过冰河。</p>
好些人乘坐由马拉的大车,如疾风般在冰面上飞驰而过。</p>
“洛河以前有座桥……”</p>
宋潮开口道,身材瘦高的他身着鸳鸯战袄,头戴铁尖盔,装扮与普通青牙军士兵无异,唯有腰牌和盔缨揭示了他的身份差异。</p>
作为青牙军的赞画文吏,他夜必须着军装,不能以文人打扮出现,以彰显军队统一的管理体系。</p>
宋潮的官话发音纯正。</p>
加入青牙军后,他持续学习,毕竟青牙军的参谋赞画,与传统的军师角色大相径庭。</p>
不仅要擅长策略,还要精通火力配置、日常操练等多方面知识。</p>
不再是单纯的文人空谈所能胜任。</p>
此外,青牙军的高识字率也让文人难以脱颖而出。</p>
在军中一年有余,宋潮收获颇丰。</p>
这次随军出征,他有了更多的思考,能以更宏观的视角俯瞰世间万物。</p>
“在隋代时,这洛河上,有一座浮桥,但在隋末被焚毁。</p>
“唐朝初期,人们在原址上重建了它,将浮桥重建成石桥。</p>
“那时,行人和马车络绎不绝,桥下河水波光粼粼,弯月映在水中,乃是洛阳不得不观赏的古景之一。”</p>
宋潮缓缓的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哀思:“这石桥历经数百年沧桑,可惜在宋末,金人和蒙古人的连续侵扰中,它最终毁于战火。</p>
“自那以后,洛水之上再无石桥,想要过河只能靠着摆渡。”</p>
祖柏、张大春、王钩等人骑马在前。</p>
寒风掀起他们的披风,使得他们气势昂然。</p>
听完宋潮的话,王钩转头道:“宋赞画真是学识渊博。”</p>
张大春却愤慨地咒骂:“该死的金虏和鞑虏,毁了此桥,现在倒害苦我等!”</p>
温越和陈伏涌并马走在众将之前。</p>
听着宋潮的讲述,望着那座雄伟的城池,心中不免也有许多感慨。</p>
陈伏涌望着对面的洛阳城,久久沉思。</p>
过了一会儿,他缓过神来,对温越道:“犬子和贵军的高严、熊一扬两位将军已经先行过河,他们传来消息,兵备王长义、知府康辉梦、总兵王宇少、游击刘艺间和灵坮已经在不远前等候。</p>
“王兵备给的意思,是让我们的大军,先在城外驻扎,等选个好日子,再入城不迟。</p>
“之前一战,让流寇胆寒,洛阳的军民士气大振。</p>
“不过如今流寇大军逼近,城内人心不安,王兵备这么做,也是为了提振士气。”</p>
温越道:“这也是陈军门英勇杀敌,才有汝州的大胜。”</p>
陈伏涌摇摇头:“我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温将军出战,汝州之围能否解决,可真不好说。”</p>
他心中有许多感慨。</p>
汝州之战轻易取得大胜,未来的升赏自不必说,实际的利益也收获颇丰。</p>
陈伏涌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壮大自己的军队。</p>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琢磨如何效仿青牙军的练兵方法。</p>
……</p>
再往前走片刻,前方来了迎接的洛阳官员。</p>
有本地人指引,他们清楚洛水哪里的冰层厚,哪里薄,因此大军过河过程非常顺利。</p>
抵达北岸的码头,温越等人上岸后,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p>
码头、河岸和街道上,挤满了前来迎接的民众。</p>
看到青牙军和总兵营的士兵们陆续上岸,特别是那十门沉重的红夷大炮。</p>
岸上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和赞美。</p>
那数量众多的马车也引起了人们的热议:“从没见过有这么多车马的官兵的。”</p>
民众的热情让温越等人无法保持低调。</p>
这岸上绝对混有流贼的间谍,大军的规模和实力都会被这些人看在眼里。</p>
但又不好驱散热情的民众。</p>
温越和陈伏涌上岸后。</p>
立即,码头上鼓乐齐鸣,鞭炮声震耳欲聋。</p>
兵备王长义、知府康辉梦、总兵王宇少等数十位大小官员上前迎接。</p>
一番客套后,大军向南关进发。</p>
洛阳有东、西、南、北四关,四个小城池是主城的屏障。</p>
高严和熊一扬两总已经提前到达南关。</p>
不过,根据安排,温越他们先在东关外的迎恩寺旁驻扎。</p>
从码头到洛阳主城,沿途都是繁华的居民区和店铺。</p>
大军沿着官道前行,沿途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众人都想一睹这支胜军风采。</p>
温越骑在马上,不断地向周围的人群致意。</p>
他身着朝廷赐予的明光铠,每一片甲叶都精工细作,尤其是那对犹如护心镜的胸甲,左右对称,使他看起来如同天神降临,引来了围观民众的阵阵赞叹。</p>
人们议论纷纷:“有温将军和陈总兵在,洛阳肯定会固若金汤。”</p>
在抵达南关之前。</p>
出现在大军前的是一道“拦马墙”,高约一丈,前面有壕沟,引入河水。</p>
这是洛阳的第一道防线,用于阻止敌方骑卒靠近。</p>
据当地官员介绍,环绕洛阳的“拦马墙”周长超过二十里,只在特定的官道上设有寨门。</p>
过了关后,离主城墙三十步远的地方,就是极深的护城河。</p>
南关有些小,距离洛阳城约两里,原本由一个把总负责防守。</p>
但随着王余少等人的到来,这里和几个城门已经由他们负责。</p>
在这里,洛阳城的全貌更清晰可见。</p>
洛阳的规模和开封差不多,不过城墙更高更厚,全部由青砖砌成,高度估计有四丈多。</p>
城门上有着高大的阙楼,城墙上密布的垛口马面。</p>
据当地官员介绍,洛阳城有近四十座马面。</p>
每座马面上都有用于观察敌情的敌楼。</p>
马面之间相隔数十步,形成正面和两侧的交叉火力,任何攻城敌人都会处于城上射下的箭矢覆盖之内。</p>
四角设有角楼,视野开阔,可以观察敌人进攻。</p>
另外,在四座城门各建有瓮城。</p>
看上去,只要守军用心一些,城池几乎是无懈可击。</p>
……</p>
按照安排,青牙军和总兵营继续前往东关,洛水附近扎营。</p>
兵备王长义等文武官员则在设宴款待温越和陈伏涌。</p>
宴席丰盛,还有歌舞助兴。</p>
想到洛阳周边忍饥挨饿的灾民,温越不禁暗自摇头,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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