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人心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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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妄与宁青青离开禁殿。</p>

“名单上的人是不是……”宁青青刚一开口，便被谢无妄竖掌打断。</p>

“隔墙有耳。”他淡定地用广袖卷住她的腰，掠回玉梨苑。</p>

落在门口时，他非常君子地微微俯身，询问是否可以进入。</p>

宁蘑菇幽幽叹了口气：“进来吧。”</p>

主人离开了几日，整个庭院隐隐便有了些许寂寥之色。</p>

不过在她拎着裙摆轻快地穿过院子，抬手与桂树、木头们打过招呼之后，庭院便如水洗一般，瞬间鲜活明亮了起来。</p>

谢无妄站在廊下看着，心中不禁浮起了诸多暖融之意。</p>

她到了正屋，负着手，转身望向他：“还要我请你吗？”</p>

谢无妄垂眸淡笑，瞬移到她身旁。</p>

坐到窗榻下时，他立刻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斜斜倚在那里，漫不经心地道：“这些人先不动，我会让人盯着。”</p>

他用两根手指拎出传音镜，随手扔到矮桌上。</p>

“在等消息吗？”宁青青问。</p>

“嗯。”</p>

她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逐客：“不如回乾元殿，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出门两三日，又该积压一大堆事情了。”</p>

谢无妄：“……”</p>

四目相对。</p>

从前他要走，她总是蹭着他，能蹭一刻是一刻。她会像条尾巴一样，捉着他的衣裳跟在他的身后，有时候出了院子她仍舍不得松手，他便只能纵着她一路跟过白玉道，一步一步走回山巅去。</p>

如今……终究还是不一样了。</p>

半晌，谢无妄笑了笑：“说得是。”</p>

刚起身，传音镜亮了起来。</p>

是从药王谷传回的消息。</p>

谢无妄派去的是信殿的人，个个能言善道，借着抚恤之名，从药王谷弟子长老们口中套问出了不少鸡零狗碎的陈年旧事。</p>

其中几件就颇值得玩味。</p>

早在玉瑶应劫而亡的时候，便有一个长老跑到音之溯面前大嚼舌根，告诉他玉瑶其实是被连雪娇气走的，这个长老还指出了不少证据确凿的心机小事。当时音之溯已经娶了连雪娇，听过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还斥责了这位长老，让他日后莫要多嘴多舌。</p>

后来到了连雪娇与音朝凤出事那一日，连雪娇身边的嬷嬷也说了同样的话，音之溯当时听了却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毫不犹豫就信了她。这件事让长老颇有些心气不平——谷主信别人，却不信他。</p>

还有一件，音之溯早些年很喜欢自言自语，玉瑶离开之后，他这个毛病渐渐便好了。</p>

再有便是，药王谷的老人们十分笃定，玉瑶离开之后，再没有回过药王谷。</p>

谢无妄悠然坐回了软榻上。</p>

眉梢微挑，语气轻懒：“阿青，你怎么看？”</p>

宁青青回忆着音朝凤伏诛那日音之溯无辜失措的模样，不禁蹙紧了双眉。很显然，对于一件早有耳闻的事情，谁也不可能表现得那般震惊，所以音之溯是装的。</p>

“他早就知道，却隐而不发。”她沉吟道，“那一日，连雪娇与音朝凤双双身死，清清白白的音之溯却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大家都很惋惜他与玉瑶那一段情。”</p>

她摇晃着小腿，一下一下无意识地轻轻踢着榻下的踩脚木。</p>

忽然动作一顿，她难以置信地吸了一口气，眸带惊恐地望向谢无妄：“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p>

他微笑着，鼓励地看着她。</p>

宁青青缓了缓，道：“音之溯一直在等玉瑶。他已有妻有子，就算等到了玉瑶又能如何？可是他还是在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确定自己可以在玉瑶回来的时候，光明正大地除掉那对母子，堂堂正正与玉瑶在一起？谢无妄，我是不是把人心想得太坏了？他们可是亲父子啊。”</p>

谢无妄淡笑：“阿青，我向来以最恶的恶意揣度人心。”</p>

她怔怔看他。</p>

“再恶。”他轻轻点了下桌面，“大胆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