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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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清菡换了身尚书府姑娘们的干净衣裳, 一人跛手跛脚地出去，面上和手上伤口得到处理之后并不显得那样狰狞，疼得是腿。</p>

祝清若见郎中并没有借上药拖延时机, 此时此刻京兆尹还没来, 顿时又生出些希望。</p>

能不见官就不见官。</p>

“菡妹妹。”她亲切地拉过祝清菡的手, 祝清菡一颤。</p>

祝清若虽然意外祝清菡这样的反应, 却只当之是摔得太过厉害，身体疼得慌才颤抖。她心疼地望着祝清菡的手, 轻轻吹了吹：“可还疼吗？”</p>

换做往日祝清菡一定觉得若姐姐心疼惨她了，如今只觉得恶心。</p>

祝星说的话仿佛印在她脑子里了一样，字字句句地回响着。</p>

祝清若看似对她关怀有加, 实际上是将她当作挡箭牌她还不自知。</p>

婆子们在她们身后，祝清若故意推着她往地上摔。</p>

她受重伤，祝清若什么事也没有。</p>

……</p>

祝清若见祝清菡一直没理她, 又哄着道：“没事的，你这只是些擦伤, 多上上药很快就能好了, 不会留疤。”她以为祝清菡心里有事是因为担心留疤，于是忙用此事哄劝。</p>

然而这句话正戳中祝清菡的痛点。</p>

祝清若自然觉得是小伤, 因为她根本就没受伤, 哪里会懂她有多疼！</p>

“咱们快些回去, 再让家中郎中看看他们有没有动手脚。”祝清若见她不睬, 语气不由得急切起来。</p>

祝清菡低着头, 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闷声道：“有人害我，我想查个真相出来。反正不是三姐姐干的，咱们让那些婆子吃点苦头不好么？看她们刚才那样嚣张, 你难道不想让她们受罚么？”</p>

祝清若没想到不过是去上个药，祝清菡便变了说法，怎么也不愿跟她回去。她不知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心中慌乱无比。</p>

祝清菡铁了心要报官，不到最后一刻，她实在不想赌见官后咬死不承认之举。</p>

“我自是想的……”祝清若采取先安抚，再转折的手段。</p>

不料祝清菡直接道：“既然三姐姐也想，那咱们就一同等一个公道。”</p>

祝清若心中陡然升腾起烦躁，握着祝清菡的手紧了许多，口口声声来来去去都是“名节”、“旁人”之类说了八百遍的话。</p>

祝星叫丫鬟打水来洗干净手才不紧不慢地出去，刚才祝清菡闻到的馥郁香气一下子散了。</p>

宗豫侧过身，给她腾出个位置站着，笑眯眯地同她耳语：“星星，祝清菡看起来不一样了。你做了什么？”</p>

星星不说话，还往祝夫人那里去了几步，一脸生人勿近。</p>

宗豫无奈笑笑，很是包容，再度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祝星即世界。</p>

祝清菡抬起头，一双眼又黑又沉，没有平日里的半分娇气，寒得让祝清若不由自主松开刚刚握紧她的手。</p>

她正欲开口就听见外面一阵哭声。</p>

“菡儿！我的菡儿啊！”祝大夫人哭着入内，拎着裙子走得飞快，身后是火急火燎的祝大老爷。</p>

祝清菡立刻偏过脸看向门口，见母亲来，含泪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p>

“我的儿，你怎么磕成了这样，疼坏了吧？”祝大夫人一把揽住祝清菡，心疼地看上看下。她平日对祝清菡要求严格，那是因为在女儿里她最看重祝清菡。现在见祝清菡一张脸磕花了，她既怕祝清菡因此毁容，又担心女儿难受。</p>

祝清菡一被母亲问候，心里的委屈瞬间决堤似的向外涌，埋头在祝大夫人怀中嚎啕大哭。</p>

祝大夫人听她哭得一塌糊涂，悲从中来，怒而发问：“是谁！谁推了我女儿！”</p>

祝大老爷跟着怒问：“谁干的！”</p>

院子里只有二人的质问声。</p>

二人来时听尚书府传话的人说起祝清菡受伤，又听说已报了官，忙向这边赶，路上还商议着一定要趁祝清菡受伤之事从尚书府讹些好处。</p>

祝清若急忙迎上来：“就是那群婆子。”</p>

祝大夫人怀抱中祝清菡的哭声一停。</p>

“我已经报官，谁推的人一会儿等京兆尹来就知道了。”祝夫人声音冷淡，“我府上的婆子们可说自己没推，是你们府上三姑娘亲手推的四姑娘。”</p>

祝大夫人面上怒色一歇，下意识看向祝清若。</p>

祝清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无比：“大伯母，清若虽推了菡妹妹，却是被逼无奈。是那些婆子先推了清若，清若一时站不稳，才伤了妹妹。都是清若不好。”</p>

祝大夫人品这话品不出什么漏洞，还是更信祝清若。</p>

一来祝清若是他们自己人，平日里也是府上最温柔听话的那个。二来祝清若也没理由害祝清菡。</p>

祝大夫人和祝大老爷这才明白此事的棘手之处，各有说法，是难判断孰是孰非。只是报官这手段，实在是给人一种难以名状之感。</p>

这样的事闹上官府，要说对也对，但正常人谁也不会一开始就想着报官。</p>

二人相视一眼，踌躇着怎么开口才能拿到更多好处。</p>

“大老爷，大夫人。”空灵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好久不见。”</p>

祝大老爷祝大夫人惊得一个激灵，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似笑非笑的祝星。京中祝家所有与她相关之事在他们眼前转着圈儿浮现，被她支配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p>

传话的人怎么没说祝星也在！</p>

两个人难言心头是什么感受，只想拉着祝清菡快走，面上还要继续应付祝星：“星……星姑娘。”也不知道叫什么好，想捞好处的心一下子淡了。</p>

他们给彼此使眼色，让对方开口劝祝星回京中祝家，谁都没勇气张嘴。</p>

院外又传来通秉声。</p>

“京兆尹到。”</p>

祝大老爷和祝大夫人同时松口气，太好了，被人打断了。</p>

京兆尹四十岁上下，穿着玄色官服，戴官帽，身后跟着四名官差。</p>

站定后他目光如鹰隼般在每人身上掠过，尤其在看向宗豫时停留的时间分外长。</p>

宗豫勉强将目光从祝星身上收回，对着京兆尹笑笑。</p>

京兆尹这才望向祝夫人道：“事情大致我已听说，还请涉案之人重现案发时各自位置，无关人员请退至正堂门前。”</p>

祝星等人退回堂前。</p>

宗豫难得参与破案，积极地坐回他饮茶的桌椅上。</p>

而祝清若、祝清菡以及婆子们则慢吞吞地按着当时场景站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