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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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紧闭, 闲杂人等一应在房外等候，房中只剩下祝星与卫湛二人。</p>

卫湛从未和女子独处过，哪怕心知祝星是郎中, 也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情感下反倒冲散了些他对于治眼的紧张。</p>

祝星将昨夜配好的药水滴在白绸之上, 馥郁药香瞬间弥漫在整间房中。</p>

尽管卫湛看不见, 祝星依旧耐心同他解释, 并没有因为他眼盲而有任何的看不起：“自今日起，你的眼上要日日缠着白绸, 直至复明。”</p>

卫湛谦和地应允：“但凭祝姑娘做主。”</p>

祝星双手拿起布条，缓缓行至卫湛跟前。</p>

卫湛通过脚步声能判断出她走到哪里，察觉到她近前, 脊背一下子挺得更直，整个人僵硬极了。</p>

他鼻端是淡淡清香，知道祝星同他相去不过咫尺之间。</p>

祝星轻声对之道：“我要给你缠白绸了, 药水有些凉，你不必忍着, 糊出来就是。”</p>

卫湛一笑：“我不畏寒, 姑娘放手去做便是。”</p>

“好。”祝星莞尔，绕到他身后。</p>

卫湛鼻尖的香味淡了许多, 他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 就听到脑后传来少女空灵之声：“闭眼。”</p>

“是。”他不敢多思, 忙将一双眼闭上。</p>

不多时, 他单薄的眼皮上传来一股剧烈的凉意, 紧接着是被白绫包裹好几圈的束缚感。</p>

这凉意像是单独将眼珠子摘出放在冰天雪地之中冷着，透心的凉。</p>

卫湛哪怕方才听她提前预警，也并未太过放在心中，只想着凉便凉罢, 他自然不会在祝姑娘面前因为些细小的凉意失态。</p>

没想到根本不是凉，而是寒冷。</p>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像是吐信子的蛇，又急忙闭嘴抿唇强忍，一张唇都被他抿得煞白。</p>

祝星将白领缠好，在他脑后打了个结道：“不要强忍，难受就说出来。”</p>

卫湛自失明以后从小到大无论是情绪还是感官上的反应都习惯藏着，久而久之什么都被他藏在心中。</p>

因而他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怒不怨的，年纪轻轻就像一口干枯的古井，什么都难在他心中泛起任何波澜。</p>

这不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难受就说出来，这些年来只从他父亲母亲那里，他都不知听了多少遍“不要忍着”这样的话。</p>

卫湛心中虽有些触动，却没到感动不已的地步，只勉强对着面前空荡荡的桌子笑笑，带着颤音应了一句：“好。”自然也是打算像过去那样随口答应，实际并不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万事自己承担。</p>

太冷了。他默默想，冷得整个人都有些颤抖。</p>

“你不告诉我你眼睛冷，我怎么好帮你。”少女淡淡地道。</p>

卫湛被冷得甚至不太来得及思考，因此第一时间并没明白祝星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p>

她说完这句话便自他身后离开，房内再度响起摆弄医药箱的声音。</p>

卫湛一直在琢磨祝星这句话，终于被冷得有些习惯时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p>

她有办法让他不那么冷，但要他亲口说出来。</p>

卫湛一下子哭笑不得，心中更加复杂起来。她是医者，药为她所制，她自然最清楚药效以及副作用的。</p>

他可以肯定她知道用了这药一定很冷，可她偏要他亲口说出来。</p>

为什么……</p>

卫湛还在纠结于祝星的目的，眼上的冷意更加剧烈，一阵一阵的，像是冬日的冰天雪地里又刮来一阵阵冷风。</p>

当真是让人忍不住了。</p>

卫湛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羞愧开口：“祝姑娘。”</p>

祝星应：“嗯？”</p>

卫湛磕磕绊绊地开口：“眼睛……很冷……”是真的很冷，冷到他上半张脸都要麻了，所以他不得不开口。</p>

祝星道：“好。”</p>

卫湛听到她又向着自己这里来，冷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p>

“很快就不冷了啊。”他听着她像安抚小孩子一样道。</p>

眼皮的白绫上似乎又被滴了药水。</p>

不过一下，冷感全无，刚才什么冰天雪地都好似他的幻觉。</p>

卫湛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还有些不能回过神来。</p>

这么简单就不冷了？</p>

他又不是傻子，相反地，他还很聪明，所以祝星的用意一下被他猜透。她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将不适宣之于口，不要自己忍着。</p>

卫湛不知做何反应。他感动于祝星的目的，却又对她的手段无奈。</p>

若他所料不差，那白绫上的药根本不会让他感到眼冷，之所以他会冷，都是她想要让他冷。</p>

而她为何要他自己说出来，他不是很清楚，也怕自己和她想的不一样。</p>

“卫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