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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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能得你！”</p>

新人手里的电话接通了，居然接通了！金敏和元宵都吃惊地看着彼此，异口同声，“你写家里电话了？！”</p>

“没呀！”又是异口同声，“瞎编的！”</p>

“哦……嗯……哎哎……行……行……那……那我等您……”</p>

就新人那样，绝对不可能对着电话自导自演，那电话绝对是打通了！</p>

“我刚给……给我们头儿打……打了一个电话，”新人竟然微笑着，推了推眼镜，“他说……一会儿就到。”</p>

“哎，我去！”金敏今天发挥地不好，连小新人都没糊弄过去，更别提什么头儿了，“别呀，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出门左拐，再也不来街上瞎几吧溜达，还不成吗？”</p>

元宵倒是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人关心自己，这一夜在哪过，和谁过，过得怎么样，遇到了什么人，会不会被打死，统统无所谓。</p>

刚才那一架，本来是很有底气赢的，可突然就觉得，要不然，就这样暴死街头吧，那也不错！否则，空手道黑带的他，被群殴的时候能不还手？</p>

想起刚才被揍的场面，身上还真有点酸痛，不过与其说“痛”，还不如说“爽”，要不是被人揍，差点就麻木地活着，忘了人应该是有知觉的。</p>

值班室里有点冷，两人瞅准了暖气片前的一个长椅，各坐一边，谁也不让谁。</p>

……</p>

“喂！”</p>

长椅上，金敏和元宵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相互依靠着睡死了！</p>

相互！依靠着！睡死了！金敏的头卡在元宵的肩窝里，元宵的头放在金敏的白毛上！</p>

“喂，醒来吧！再不醒来，我就赶不上晨练了。”</p>

元宵揉着眼睛，眼眶有点痛，肩膀被人压着，脖子也是酸的。</p>

“起开！”他猛地怼了一下肩头，睡在旁边的金敏往后一倒，头磕上了椅背，“啊，疼！”</p>

“元宵？还记得我吗？”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微笑着问话。</p>

“刘？刘叔？”元宵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是老爸以前的战友，上初中那会儿还常来家里做客。</p>

“嗯！我现在转到地方当片儿警啦，”刘叔一勾脚从身后划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对面，“半夜，小张打电话说有两混小子打架，未成年，我不放心，跑来一看，没想到是你！看你们靠在一块儿睡得挺熟就没叫醒……”</p>

“啊？昨晚就靠一块了？”金敏揉着脖子，很嫌弃的往旁边挪了半寸。</p>

“呵，”刘叔的笑容和蔼可亲，从运动衣的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给元宵，“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不了，看你两，应该是好朋友闹别扭了吧？去，吃个早餐，聊聊天，别动不动就打架。”</p>

“叔，我不要！”元宵把钱塞回去。</p>

“拿着！你爸牺牲前答应好照顾你们娘两的，可是……”</p>

刘叔背过身去的瞬间，元宵看到了他的泪花，便缩回手把钱揣进了口袋。</p>

“回去吧，我也要去跑两圈了。”刘叔点着两小子的头往外一划。</p>

办公桌前值夜班的新人小张立刻明白了——开门放人。</p>

出了派出所大门，金敏掏出手机一看，六点一刻，冬天的早上，天还没有全亮，路灯到都灭了。</p>

元宵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走在前面，牛仔裤蹭着鞋帮的那一圈已经磨毛了。</p>

金敏跟在身后，突然觉得有一片片白色的东西飘过来，抬头看看，并没有下雪，再仔细一瞅，是前面那位羽绒服后背裂了个口，估计是昨晚打架的时候弄破的，正有羽毛飞出来。</p>

金敏突然想到前一段时间幼儿朗读课上，老师示范过的那个绘本《蒲公英》——美丽的蒲公英花，被风轻轻一吹，无数的花种子，飞了起来，每一粒都带着新的希望，埋进新鲜的泥土里……</p>

“喂！敏子，这呢。”不远处的停车坪上，强子坐在一辆印着“友谊五金”的微货驾驶位上，敞着窗冲着这边招手。</p>

“哎！”金敏应了一声，两手把衣襟往后一送，脱下破洞牛仔外套，丢给元宵，“穿这个吧，你衣服破了！”</p>

然后飞也似地奔向强子，“暖气开大点，冻死老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