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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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澄一行人拿了装备去滑雪, 英国的风很大，尤其是今天突然下雪，天气更阴冷。</p>

楚梨也不知道薄臣野要带自己去哪里, 她只跟在他的身后。</p>

近处的雪地还是被人处理修整过的，干净好走, 而越往前走，周围白茫茫一片, 只有一条道路顺着向前, 两旁都是蓬松的雪地, 很厚实。</p>

天空中飘着稀稀疏疏的雪花。</p>

这应当是一片雪山，前方的很远处有绵延的低矮山脉，这片滑雪场不太适合新手, 放眼望去，前面的山脉还是料峭的。</p>

她和薄臣野走的这条路没什么人经过。</p>

他走在前面, 风衣外套了一件冲锋衣，看起来厚实暖和，这么多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不显臃肿。</p>

楚梨慢吞吞跟在后面, 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了一串他的脚印。</p>

楚梨在旁边踩一脚, 二人的尺码悬殊。</p>

薄臣野半天没听到身后人的声音，他停顿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p>

风吹的厉害, 周围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木质的栅栏。</p>

一吹，一些雪花呼呼啦啦掉下来，落进了雪地中。</p>

楚梨低着头，专心地在雪地里、在他的脚印旁留下她的脚印。</p>

两排脚印并排, 她似乎乐在其中。</p>

前方拢着一点阴影，楚梨抬头，便看到了薄臣野站在她的面前，男人的身影仍然颀长恣意，他双手插兜，但露出了那只腕表，在皑皑雪地上，折射出一丝微弱的光芒。</p>

薄臣野似乎是在等她。</p>

她抿唇不语，正要从他旁边绕过去，薄臣野问她，“冷吗？”</p>

“还好。”</p>

多亏了有这件冲锋衣，抵御了大部分的寒冷。</p>

薄臣野没动，他将自己颈间的围巾摘下来，看她有几分发红的鼻尖，他将围巾系在她的脖颈上，然后将拉链拉到最上面。</p>

羊绒的围巾沾染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一丝浅浅的烟草气息。</p>

围巾遮住了她的口鼻，鼻尖瞬间回暖。</p>

刚想问他，却见他将衣服的拉链拉上去，挡住了冷风的灌入。</p>

她对他没那么多敌意了。</p>

楚梨跟他一直往前走，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p>

漫天都是白色，有些雪花落在他们的头发上，楚梨想起来林景澄说的那句“白头偕老”。</p>

要是雪再大一点，说不定真的会。</p>

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峭壁，更应该说上面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薄臣野走在前，他上去后，对楚梨伸出一只手。</p>

他的手微凉，但掌心仍是热的。</p>

楚梨被他拉着上去，石头上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薄臣野在巨石的边缘坐下，她犹豫了一下，往下看，石头边缘下面仍是雪地，但看起来有三四米的高度。</p>

她纠结了几秒还是过去坐下，远处的天空一片白茫茫，也不见天日，也不见阳光。</p>

“信不信一会会有日落？”</p>

“不信。”楚梨看着远处，“一直都是阴天，哪里有太阳？”</p>

薄臣野轻笑一声，没有接话。</p>

楚梨的目光也落在远处的天边，但她突然想起了有似曾相识的一幕。</p>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天，薄臣野同她坐在那艘游艇上看着远处的海面。</p>

她说今天会有日落，薄臣野不信，但仍然陪在她身边。</p>

那天的海上日落，瑰丽绚烂。</p>

而现在，楚梨与他并肩坐在一块峭石上，从临江市到了遥远的英国北部。</p>

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年。</p>

他们之间也远不止三年。</p>

风雪中静谧，她的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气息，他为她挡下了一些寒风。</p>

远处偶尔传来一些刺激的喊叫，他们处于高处，楚梨看过去，下面有几个人拄着滑雪杖，慢悠悠地往下滑，突然一个身影冲下来，重重地扑进雪地里，溅起了无数的雪沫，然后又是一阵哄笑。</p>

隔得距离很远，笑声也好似带着回音。</p>

楚梨猜测摔倒的人是舒阳秋。</p>

又过了一会，原本一片白茫茫的天空有了一丝缝隙，一点阳光穿透了云层，在遥远的山后，天空慢慢被烧成一片金色，半轮落日隐约在薄薄的云雾中。</p>

“景澄明天要结婚了。”</p>

楚梨说，心中藏一点隐约的期许。</p>

“好。”</p>

一个单音字，好。</p>

“一直没对你说过，”楚梨想了想说，“我对感情只有一个要求，坦诚。我不希望你对我藏着什么我一无所知的秘密，我希望你会换位思考，如果是我一声不响消失这么久，你又会怎么想？”</p>

话说到此，楚梨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p>

她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我先回去了。”</p>

薄臣野同她一起。</p>

这次，楚梨走在前面，薄臣野跟在后面。</p>

楚梨最想知道的，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他那些不堪的曾经。</p>

在他的眼中，楚梨永远都是光鲜漂亮的，她在阳光下，被人爱着。</p>

最爱一个人时，会难掩心中的自卑。</p>

他不想要他的楚梨窥见那些阴暗的角落。</p>

-</p>

第二天一早，楚梨醒来后时间已经不早，看时间，上午九点半。</p>

她起来吃早餐时周围静谧。</p>

“景澄人呢？”</p>

楚梨起来时看到薄臣野在露台打电话，她去洗漱完后问了一句。</p>

“已经回伦敦了，”薄臣野早就换好了衣服，“等你吃完早餐回去。”</p>

楚梨想到景澄说的婚礼，侍应送来早餐，她也只吃了几口便要走。</p>

薄臣野从木屋的饼干罐中给她拿了几块糖果和饼干。</p>

到伦敦时正好是下午两点，伦敦的天气一片晴好，不似昨天在杜伦和滑雪场的冷意，偶尔的风，也是和煦温柔的。</p>

楚梨在车上便暖了，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里面只一件裙子和薄外套。</p>

景澄给她发了定位，是位于伦敦的圣莎翁城堡。</p>

她们在酒店房间等她。</p>

酒店也在教堂的不远处。</p>

楚梨下车时，江茵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她。</p>

江茵换了一条白裙子，往后看了一眼，见薄臣野去停车，她挽住了楚梨的手牵着她上楼。</p>

酒店的大厅很典雅漂亮，到处都有穿梭的人。</p>

她们乘坐电梯上楼，林景澄就在六楼的套房里，路上江茵说婚礼是办纯英式的，等会去教堂。</p>

楚梨应允，走到套房门口时，楚梨竟然有几分紧张。</p>

江茵推开门。</p>

今日伦敦天气晴好，阳光从落地窗外映进来，林景澄坐在窗边，由着发型师给她做发型，她已经换好了婚纱，抹胸的鱼尾长裙，裙摆在猩红的地毯上开出一朵花。</p>

林景澄的一头长发束起，她很漂亮，甚至可以用美艳形容，平日里总爱涂红唇，很显气质。</p>

现在仍然如此。</p>

她身上的婚纱也是一袭黑纱，浓稠的黑色。</p>

仍然是她，张扬的美丽。</p>

林景澄听到声响，回头看到她们，她眼睛向上看——</p>

“谁都别对我说煽情的话，今天不许哭。”</p>

林景澄笑着警告她们，楚梨和江茵站在她身旁，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眼眶的酸涩忍下去。</p>

化妆师夸赞林景澄的美丽和大胆。</p>

在常人的眼中，婚纱应该是圣洁的白色。</p>

但黑纱的寓意更深——</p>

忠诚的、至死不渝的爱。</p>

化妆师为林景澄补了口红，将空间留给她们。</p>

林景澄从化妆台上取下戒指，那枚红钻在阳光下泛着浓稠纯正的红色。</p>

“感觉像做梦一样。”楚梨夸她，“比公主还公主。”</p>

“之前还说让你们先办婚礼呢，你是指望不上了。”林景澄瞪她一眼，然后抬了抬手，指指自己放在贵妃榻上的挎包。</p>

“是，女王大人。”江茵给她拎过来，还双手奉上。</p>

“平身吧。”</p>

林景澄笑，然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和一把钥匙递给楚梨，“这是伦敦飞淮川的机票，房子是我的一套别墅，里面有管家，不开心的话，够你在那里活一段时间了，这个房子是挂在李曜名下的，他查不到，我希望你用不上。”</p>

“……”</p>

楚梨明白林景澄说的是什么意思。</p>

林景澄揉了揉楚梨的头发，“啧，纯情的小丫头。”</p>

“切，你还比我小一个月呢。”</p>

楚梨反击，但林景澄看着她就笑出声来，“不逗你了，隔壁房间给你俩送了裙子，快点去换。”</p>

林景澄的婚礼在傍晚举行。</p>

楚梨跟江茵换好裙子化了淡妆，林景澄跟她们说了一切从简，不会有太多的朋友来。</p>

圣莎翁教堂外，草坪两侧已经扎起了鲜花花束。</p>

高耸的哥特建筑，古老神秘，下午五点的伦敦，天仍然大亮。</p>

花束选用了马蹄莲与玫瑰——</p>

在英国人的眼中，马蹄莲代表着好运，红玫瑰是林景澄选的配花。</p>

她喜欢红色，像她一样自由张扬。</p>

明明不是楚梨的婚礼，这会她却格外的紧张。</p>

林景澄的婚礼根本没有邀请多少人，只有二十几个同学，她素来懒得搭理人际关系，李曜的朋友更是少。</p>

教堂外的草坪上摆放了白色的椅子与花环，白色的长桌上铺着流苏坠边的桌布，上面是精美的杯子蛋糕与甜点。</p>

楚梨也没想到在这遇见了熟面孔——</p>

璩昭言和温慕远，还有当年那个眼熟的小明星。</p>

时间晃了晃，才三年不过吧？</p>

璩昭言仍然清贵温和，脸上常常带着清浅笑意，看起来儒雅。</p>

变化最大的应当是温慕远。</p>

他身上没了那花里胡哨的衬衫，也没了花里胡哨的首饰，连身上那股痞里痞气的气质都收敛许多，楚梨与江茵站在一旁喝水，她的视线落在了温慕远的左手上，那儿赫然多了一枚戒指。</p>

“嗨，没想到在这遇见你。”</p>

一道女音传来的时候，楚梨看清眼前的人，好像有些恍惚。</p>

小明星已经变成了温柔的贵妇，温柔的黑色长卷发，丝质的长裙。</p>

“你来了。”楚梨笑笑，目光看向一旁的温慕远。</p>

记得三年前，小明星还跟在温慕远身边。</p>

温慕远手上多了个戒指，看小明星，手上也多了个戒指。</p>

“我没跟他在一起啦，”小明星再提起这段往事，已经不再如以往那样青涩，她的手落在小腹，然后目光看向前方，“那边那位是我先。”</p>

楚梨看过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身正装，正在跟人说笑，倒是爽朗健谈的模样。</p>

“那天不久后我就跟温先分开了，他有说帮我介绍资源，但我拒绝了，我把那笔钱赔给了公司提前结束了合约，我出国读了两年书，遇见了我先。”</p>

温慕远对身旁人一向出手阔绰，到结束时也不拖泥带水，那时小明星深谙这个道理，她不贪——甚至回想起自己进娱乐圈，竟然是为了多赚些钱。</p>

她家境普通，但是她明白，靠这张脸，没背景没人脉，自己在娱乐圈也混不下去的，她总不可能一辈子靠男人。</p>

还不如将温慕远给的这笔钱拿去给自己结束了合同，然后多学些东西。</p>

小明星脸上带了笑，然后看向楚梨，“你还好吗？”</p>

她人不坏，问楚梨的时候，眼底干干净净。</p>

楚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便说，“还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