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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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p>

彼时, 她正坐在云中岛的书房里，薄臣野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公务。</p>

二人没什么交流，但还算和谐。</p>

她看到号码的时候, 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她举着手机, 轻声说，“我去接个电话。”</p>

“谁的？”</p>

薄臣野的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 他正靠坐在沙发里, 姿态没个正行, 抬眸的时候，目光藏着暗光。</p>

“我妈。”</p>

“嗯。”</p>

楚梨抿了抿唇，拿着手机去书房外面的小露台上接听电话。</p>

“小梨, 怎么没在家？剧组开工了吗？”陶静姗刚从临市回来，去了趟局里交了报告才回家, 结果回家后并没有看到楚梨。</p>

她工作的特殊性，常常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跟家人闲聊。</p>

有时候为了出一个案子，在外出差个把月也是正常。</p>

“还没, 不过就这几天了，妈, 我今天晚点回去。”</p>

楚梨握着手机，回头看了一眼, 薄臣野似乎也在打电话, 他的侧颜线条流畅凌厉，随意搁在沙发上的手，也是至极的好看。</p>

“……小梨？”</p>

那边，陶静姗说了些什么，半天不见楚梨应, 又叫了一声。</p>

“啊，妈，我在听。”</p>

楚梨忙收回目光。</p>

“我说，”陶静姗耐下性子问，“俊瑜给我打电话，问起你这些天怎么没去做治疗。”</p>

陶静姗说的是谢俊瑜，很年轻才俊，是陶静姗母校的一心理学院的优秀学生，毕业后自己开了心理诊所，口碑不错。</p>

因为楚梨几年前受的那刺激，陶静姗给她寻来了谢俊瑜。</p>

一周一次的心理治疗。</p>

也算不上治疗——</p>

每周，陶静姗和楚良翰都会把楚梨送去诊所，谢俊瑜很温和，询问时她不语，他也耐着性子，帮助她放松心情。</p>

楚梨终于不封闭自己，她偶尔会对谢俊瑜说些陈嘉砚的事情，他只是安静听着，从未点评什么，也让楚梨终于放些心，至少能够坦诚地对他倾诉。</p>

心结虽打不开，但能说出些什么总是好过闷在心底积郁着。</p>

“两周没去了，今天俊瑜正好值班，你晚点过去一趟。”</p>

陶静姗说着，“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p>

“好。”楚梨转过身，她背靠着栏杆，捏着手机的手隐隐发白，锃亮的落地窗，依稀映着薄臣野的侧颜，他正看着电脑屏幕。</p>

仿佛有所察觉，他的目光撩起来，看向外面的楚梨。</p>

视线相撞，楚梨瞬间错开眸子，她轻轻地抬起手，抚着胸口。</p>

那里的郁结沉闷，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p>

楚梨知道，自己这些年沉郁寡欢，心底仿佛压着一大块沉重的石头——皆是因为他。</p>

他回来了，石头自移。</p>

楚梨挂了电话，重新推门进去。</p>

“晚上要吃什么？我让林嫂做。”薄臣野随口问她。</p>

楚梨咬了咬唇，“我晚上要回家一趟，我妈回来了。”</p>

“我陪你？”</p>

薄臣野放下了手里的电脑，目光看向她。</p>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p>

楚梨自然是不敢的。</p>

他这样回来，所有人都不知道。</p>

他们还领了结婚证。</p>

太疯狂了。</p>

楚梨压根也没有做好准备，到底该要怎么同家人开口，她的父母一辈子都是循规蹈矩的传统的思想，她这样疯狂的行为，说出来指定要吓到他们。</p>

婚姻……她是希望能够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p>

可需要多久呢？</p>

起码现在楚梨不敢跟家人说。</p>

薄臣野看她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样子，他对她伸出一只手。</p>

“过来。”</p>

像召宠物似的。</p>

他的手伸出来，形状漂亮，手指纤长葱白，骨节分明而修长，浸着午后的些许阳光。</p>

楚梨默默走过去。</p>

薄臣野反手一拉，他坐起来，懒散地靠着沙发背，楚梨一下跌落在他的腿上。</p>

她这样靠着男人的胸膛，毫无戒备的被他圈在怀中。</p>

“不想？”</p>

薄臣野的唇擦着她的耳畔，声音低哑，像好听的大提琴。</p>

她心底绷着的琴弦，微微的颤抖。</p>

他呼吸中的味道，与她的气息交融。</p>

“不是。”楚梨低着头，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突兀的腕骨，线条硬挺，他上午去了趟公司，大抵是不忙，身上仍是正装的衬衫，那腕骨擦过笔挺的衬衫袖口，性感禁欲至极。</p>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间，有一搭没一搭地碰着。</p>

“那是什么？”</p>

薄臣野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明明都是同样的沐浴液，她身上却多了些软软糯糯的味道，柔软，勾人。</p>

引人想犯罪。</p>

“没做好准备，太突兀了。”楚梨回答说，这些天她也算是摸到了薄臣野的脾性，她不逆着来，不惹他生气，就无事发生。</p>

他甚至会对她又这样的，极致宠溺。</p>

楚梨上瘾，在他这样的诱哄温柔中，整颗心一点点沉下去。</p>

薄臣野见她这样的反应——</p>

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子，那漂亮的锁骨，肌肤白嫩嫩的。</p>

薄臣野眯了眯眸，她的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软软的肉，阳光下有些细小到可以忽视的绒毛。</p>

她可能有些不自然，想从他腿上下来，对上他的眼神，又极快地挪开。</p>

“我……你放我下来……”</p>

“不放，”薄臣野被她惹笑，他半靠在沙发上，单手环着她，另一只手将她耳畔的碎发掖进耳后，“抱着多舒服。”</p>

楚梨脸一热，明显觉察出他的某些变化。</p>

晚上发生的那些，她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p>

“我该收拾收拾回去了。”</p>

楚梨挣下来，耳垂发热。</p>

“晚点来接你？”</p>

薄臣野嗅着她脖颈之间的气息，很奇妙，这个沐浴露他用了多年，从未发觉这味道这样迷人。</p>

像有一把羽毛，在心间挠来挠去。</p>

“不行，我今晚在家睡。”楚梨说完有点后悔，她也不知道要在家住多久，陶静姗也不是时时刻刻出差。</p>

“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p>

“就今天。”先谈一步是一步。</p>

“晚点来接你，”薄臣野诱哄似的，下巴埋在她颈间，“找个借口出来。”</p>

他的呼吸缭绕在肩颈，痒痒的。</p>

楚梨觉得，薄臣野是在教她做坏事。</p>

这种感觉很奇妙。</p>

以往，是她费尽心思骗他做坏事。</p>

现在，这人倒成了他。</p>

楚梨只觉有些好笑。</p>

薄臣野拥着她，不经意一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微微勾起，莹白的皮肤与那浅粉色软唇，惹人犯罪。</p>

心中那点理智在寸寸崩裂。</p>

薄臣野凝着她的眼睛。</p>

楚梨正好撞进他的视线，看到他眼底下无尽的深意与欲|望。</p>

她想起来很久很久前，在出事的那晚前，他们倚靠在海岸边看日出。</p>

“陈嘉砚，你以后要什么？”</p>

“你说生日礼物？”</p>

“那多俗，我说你以后，你以后要什么？”</p>

“过来。”</p>

楚梨凑过去，张扬肆意的少年吻过她的唇，热烈又青涩。</p>

他的声音有些哑，藏着点欲。</p>

那手摁着她的心跳，朝阳升起，天水交界处万丈光芒，金色霞光照耀汪洋，整片海都泛起粼粼波光。</p>

他一字一字地在她耳边说——</p>

“我要你的心里永远有我，要你以后一直向我，要你以后永远舍不得离开我。”</p>

少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时光，携着微风撞进她的胸腔。</p>

楚梨落入他的眸光中，心跳为他而乱。</p>

薄臣野懒懒勾起唇，惬意地半靠在沙发上，午后暖阳落在他身上，恍惚间，楚梨几乎以为他们之间……从没变过。</p>

-</p>

薄臣野是让周丞将她送回去的，为了避免麻烦，楚梨还特意让周丞在前面几个街道就停了车。</p>

一路回家的时候，楚梨心里有些紧张，但也心下决定了暂且不告诉家人跟薄臣野隐婚的事情。</p>

不然乍一说出来，肯定又要翻天了。</p>

楚梨回家之后，开了门就嗅到炖排骨的香气。</p>

她放下包，陶静姗正摘下围裙，桌上放着晚餐。</p>

“你先吃饭，我去看看你爸，我们单位小李给介绍一个律师，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你好好忙你的工作，跟了剧组又没时间着家了。”</p>

陶静姗一边说着一边去里面给楚梨盛了一碗米饭。</p>

“我已经找到律师了，是一个挺有名的律师，”楚梨信得过李启明，她往主卧看了一眼，“你几点回来的？”</p>

“今天早上的火车，不是，你哪儿找的律师？”</p>

陶静姗闻言一顿，拉着楚梨非要说明白。</p>

她这才发现了，妈妈的鬓角多了些白发，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态，听说这次是临省一个村子里的案子，现在又是夏天，法医工作的环境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p>

她看到了主卧里，妈妈随身的出差工作包都没打开。</p>

楚父楚母的工作都很辛苦，家里出了这茬事，他们都不想让女儿操心，怕影响她工作。</p>

楚梨鼻子酸酸，“是景澄公司那边的人，那个律师很强很厉害的，前几天已经跟爸爸见过了。”</p>

“啊景澄啊，”陶静姗恍然大悟，“人家帮咱们这么大的忙你可不能白让人家帮，过几天等人家有空，让人来家吃顿饭，听见没有？”</p>

“听见了。”</p>

楚梨不敢看陶静姗的眼睛，她借口去厨房盛饭，陶静姗不放心，跟着来厨房，只让楚梨拿筷子。</p>

“剧组还没开工你就别乱跑，在家多补补觉，那么辛苦的工作，天天日夜颠倒，你这身板这么弱，病了怎么办？”</p>

陶静姗盛着米饭，絮叨着楚梨。</p>

“我好着呢，”楚梨听着这样的关切，心里发酸，她似是想起什么，犹豫几番说，“妈，过两天是陈阿姨的忌日，我……”</p>

陶静姗打断了楚梨的话，她手里端着米饭，抬眼看着面前的女儿，脸色强硬了些许，“小梨，妈妈不希望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已经走了的人，你该学会放下，你是我和你爸爸唯一的女儿，妈不想你永远活在以前。”</p>

已经走了的人……</p>